“阿嬷,你开了什么眼了?”
任阿嬷嚼着滋味不对,也没心思计较,只忙着想叫白知夏高兴,便比划道:
“哎呦晋王府送来的谢礼呀,满满三大车!送谢礼来的两位少将军啊,真是俊朗昂堂。我瞧着那位姓韩的少将军还与国公爷单独送了份儿礼,我忖着……”
白知夏坐起来了。
晋王府。
重生而来的恐慌和欢欣急速退去,她如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
现下是白家才回京的时候,也是她在回京路上救了陆晏之后。正是这时候,她与父亲坦露心声,父亲从不肯委屈女儿,便在晋王过府道谢时,浅显的透露了对陆晏的赞赏,也表达了女儿与陆晏困在陷阱一夜,且还割血相救,于名声有碍。
于是今日晋王府送来厚重的谢礼,也带来了晋王的答复。然后隔日,晋王与父亲一同入宫,请旨赐婚。
一身冷汗下来,白知夏惊恐至极。
一桩桩一件件,还那么清晰的记着。家人被斩首,而她却被陆晏困囿无法相见,甚至不能为他们收尸的苦痛还存在心里,如今重来一遭,那虎窟狼穴正张着嘴,等她往下跳。
她纵不是个精明的人,却也很清楚白家会落到如此境地,有白迎胡闹的缘故,却也有晋王府的缘故。
一个碍不着任何人的落拓世家,会惹谁的眼?犯得着下大力气往死里对付么?
陆晏那样禁着她,不也是为了保全晋王府。
心颤抖的抽痛着,浓烈的悔恨。这个亲事,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结了。毕竟他们前世有仇,宿怨深厚。
任阿嬷见白知夏望着手腕出神,又心疼起来:
“不是阿嬷念叨你。虽掉在那陷阱里,可也不该伤了自个儿身子呀。要有那泥汤子,喂两口渴不死也就是了。”
“阿嬷说的对。茯苓,老爷呢?”
“老爷还在前院儿,不知这会儿送谢礼的人走了没。”
“更衣。”
饭一口口吃,事情一桩桩办。
盛京的怀恩公府是几十年前御赐的宅邸,哪怕人在锦源州,京中也留有仆从照管。回京前好生修缮,仍旧还是那个煊赫的宅邸。
一路前行,白知夏的心渐渐平静。
往事不愿再想,毕竟桩桩件件都是苦痛。她到死都在那个叫她厌恶的地方,风南巷的宅子挂着陆晏往日穿过的斗篷,甚至妆台里属于贺笺笺的首饰,也都透露着陆晏的喜好。
还没到书房,就远远看见白崇正送人出来。韩墨生的英朗,笑容纯挚,而与他同行的,竟然……
是怀川?
白知夏诧异,一直看着二人离开。
“盈盈?”
白崇也瞧见了她。
白知夏看过去,浅笑温和的青年,长身玉立,金质玉象。只一眼,白知夏就觉鼻尖酸涩。她忍了忍,笑着过去: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