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陆询住在西耳房,早上锁了门悄悄离去即可,不需要她搬来搬去的,这晚柳玉珠睡得就比较安心,如无意外,应该会睡到自然醒。
然而天还黑着,柳玉珠就被一阵规律的敲窗声惊醒了。
她穿着中衣坐起来,盯着黑暗中的窗户清醒片刻,猜到是谁了。
柳玉珠无奈地穿上鞋子,披头散发地走到窗边,隔着一扇窗问:“什么事?”
陆询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为我做衣裳,可你还没有量过我的尺寸。”
此刻柳玉珠只想睡觉,隐忍着烦躁道:“等你下次过来再量吧。”
陆询:“现在量了,下次我来时,你应该能做好一套冬装。”
柳玉珠:……
都知道她每天忙着学做伞还催她做衣裳,这哪里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分明是苛待下人的刻薄纨绔少爷。
“那你等等。”
遇到这样不近人情的债主,柳玉珠只好去穿衣裳,因为一会儿还要继续睡,柳玉珠简单将长发高高地绾了个髻,随便洗把脸,翻出软尺、纸笔,抱在怀里去了厅堂。
点好一盏灯,柳玉珠去给陆询开门。
与她的困倦不同,门外的陆询玉树临风,目光清明,宛如皓月化成人落到了凡人院中。
柳玉珠不由地问:“起这么早,你都不困的吗?”
陆询道:“习惯了。”
他没有解释太多,从柳玉珠身边跨了进去。
柳玉珠眨眨眼睛,习惯了,难道陆询平时都是黎明时分起早?
她做宫女时也起得走,但那是被迫的,一回到故土,柳玉珠便恢复了本性,反正没有人逼着她早起。
打个哈欠,柳玉珠虚掩上门,见陆询在厅堂中间站着,柳玉珠也不废话,研研磨,备好笔,拿着软尺走向陆询。
陆询静静地看着她。
柳玉珠很困,只想快点完成差事,于是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径直站到陆询背后,量了肩宽臂长,走回桌案前记下,折回来再量他的腰、腿。
“胳膊抬起来。”
她垂头做好了姿势,发现陆询定定地站着,只好提醒他配合。
陆询看不见她的人,光听她的声音,更像一个威严十足的女管事在给府里的小厮量身,充满了敷衍与不耐烦。
陆询觉得好笑。
她在侯府的时候,明明那么敬畏他,如今到了她的地盘,如果不是她心中有愧,这姑娘恐怕会变成另一个宋氏或柳金珠吧,根本不把他当官忌惮。
陆询配合地抬起双臂。
柳玉珠略显粗鲁地将软尺另一头绕过他的腰,用力往后一勒,觉得过紧了,再松松,终于,柳玉珠那困倦的神情在她看到软尺上的刻度时,变了。
一个大男人的腰,怎么可能跟她差不多?
是不是她量错了?
柳玉珠重新挪了挪软尺的位置,收紧再看,跟刚刚相差无几。
“为何量了这么久?”陆询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