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她只好勉强点点头,神情又落寞几分。眼看四周昏昏暗暗,已不见阳光,书生站起身,严肃道:“四周戾气愈发旺盛,该走了。”承影跟着点头,走到方未晚身前,道:“待会儿要跟牢了我,我们一鼓作气回冥都。”方未晚刚要开口,便感觉一阵熟悉的鬼气正在急速接近。她转头往林子深处看去,也不知怎的,自己忽地就变得耳聪目明起来,透过夜色下浓密的森林,竟就看到了鸣幽的身影。周围不知有没有道士,她不敢大声呼喊,便不顾其他三人拔腿朝林子里跑了进去。待到近前,她才看清是刀疤、鬼爪二人正搀扶着鸣幽,三人在尽力往这边赶。“鸣幽——”她几乎是使劲全身力气扑了上去,碰触到他的一瞬间,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大抵方才的那些语无伦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好担心,好担心他的安危。“未晚……”鸣幽的唇间挤出她的名字,下一瞬便被她牢牢抱住。方未晚咬着下唇,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我……”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她说不下去,抱紧了怀里的人,用脸颊在他颈窝使劲地蹭着。只是鸣幽的呼吸忽地有些沉重了,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楚一般,身上散发着的鬼气也有些许灼热。方未晚慌忙松了手,上上下下打量他:“怎么了,伤在哪了?”“伤了许多地方,情况不太好。”鬼爪实话实说,抬眼瞧了瞧刀疤,又严肃道:“王上,道士们怕是知道我们在这,已经兵分几路将这片林子包围,只要我们一露头必定性命难保。还得暂时躲起来商讨对策才是。”“什么?”方未晚心下又是一惊:幸亏与鸣幽心有灵犀似的,感知到他就在附近。不然刚才若是纵云离去了——后果不堪设想。这时,鬼爪忽地抬起头,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方未晚回头一瞧,缘是承影与书生、南歌此时也到近前。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都快忘了,鬼爪还心心念念地记挂着承影呢,那时甚至还因承影被鸣幽贬斥到了癸雨榭而对鸣幽心生怨怼——今日得以相见,还希望大家都摒弃前嫌,团结一致渡过难关才是。“现下恶鬼也出动了不少。几个门神都在找我们呢。”刀疤撑着鸣幽的身子将他带到一处僻静地安坐,道:“时间紧急,我们来商量一下吧。”方未晚点点头,道:“其他鬼差呢?”鬼爪简言道:“都分散开了。我们人少,占弱势,即使聚在一起也难与那两股势力抗衡,不如各走各的,伺机回到冥都再说。等到了冥都,王上的伤便能尽快好起来。我们好歹有更好的地理位置,也能更好防御一阵再做打算。”“那四周都是敌人,我们怎么回去啊?”方未晚拧紧了眉头,揪着鸣幽的衣角道:“在人间界耽搁的时间久了,我怕他——”“未晚,我没事。”鸣幽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即使就剩这半条命,定护你周全。”“总会有办法的。”书生忽然开口,紧接着,从身上斜跨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来。方未晚凑过去瞧,他却避着不给看,暗自念叨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鬼爪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神神道道的?”方未晚连忙回头跟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方才她瞥见,书生那本书就是个无字天书,里面完全是白纸一个字都没有。可不知怎的,她就觉得那书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并且,好像暗藏了什么玄机一样,孕育着巨大的能量。鬼爪看到她的手势,赶紧噤声。书生念叨了几遍,忽地把书往天上这么一抛,整本书都颤抖着发起淡紫色的光来,紧接着,竟是化作一道屏障,将几人罩在了里面。瞬间,方未晚便觉得体内鬼气充盈,清清凉凉好不舒服。“这——这不是冥都的结界吗?”刀疤用手轻轻触了一下,压低声音感慨。真相昭然若揭书生颔首,施法将结界分为几个圆圈,让方未晚跟他、鸣幽与刀疤鬼爪、南歌与承影分别被包裹在三个圈圈里:“此处离冥都已是不远,此结界可施个障眼法,让那些臭道士跟恶鬼看不到我们。但是坚持不了太久,所以我们需尽量快些纵云回去。”承影瞧了瞧身边的南歌,又竖耳听了听林子外头愈发接近的动静,面色凝重起来,于是偏头问书生道:“换个位置,让我带王上回去。”“我自有安排,小哥你护好身边的姑娘就是了。”言罢,书生一捻诀,方未晚便跟着他升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