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水。”莫轻雨一愣:“嗯?”穆寒水道:“我的名字,离修山的主人是我娘,她叫华白素。”房内又静了下来,莫轻雨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我娘擅医道,为了让我一心报仇,她封了我五岁之前的记忆,直到她去世前才解开,她嘱咐我烧尽离修山,然后下山去。”“记忆?”莫轻雨手撑着床坐起,半靠在床头。“最近我总反复出现一段模糊的记忆,一个满是杀戮的夜晚,周围全是大火,我和一个哥哥被人藏了某个地方,我们等了好久也没有人来接我们,我似乎很饿,饿的睡着了,再醒来便看见了云叔,我谁也不记得了,云叔说他是我的叔父,他给我看了铁骑门的月牙迹,说要我报仇。”穆寒水拢了拢毯子,翻了个身。屋外的大雪映的窗纸上透着稀薄的光,莫轻雨看着那边缩成一团的人,缓缓坐起。他问:“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哥哥呢,他可还活着?”穆寒水突然语气懊恼,道:“记不起了,脑子跟灌了铅似的,他的样貌名字我一点都记不起。只隐约知道有这么个人。”莫轻雨不知何时下床来到了穆寒水身边,他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一手捏了捏穆寒水的肩膀,低声道:“这不怪你,封了十几年,便是解了,再记起来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也是。”穆寒水含糊了一句。半晌,榻上的人呼吸声渐渐均匀,莫轻雨低头一看,穆寒水把自己包的圆圆的,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莫轻雨帮他理着鬓边的发丝,轻声道:“说了这么多,打搅了别人的睡梦,自己倒坦然了。”这次过后,穆寒水也真切的意识到,他自己虽好酒且不易醉,可一旦真的喝多,酒品是真的极不好。加之上一次在扬州客栈中酒后失仪,已经连着两次了。这单单是酒后话多也罢了,可偏偏此刻,他半敞着中衣,一脸迷糊的坐在床尾,正质问对面且气定神闲的莫轻雨。“行,你说是我酒醉自己爬上来的,我信,那衣服呢?也是我自己解的?”他手指着床头,“这个,我酒醉了还能把衣服叠的这般整齐,啊?”一旁穆寒水的衣服平平整整的在床头放着,莫轻雨瞥了一眼,嘴角挂着笑,就是不说话。穆寒水就知道他这样,干脆往后一倒重新四仰八叉的躺下,道:“我可是为你的名声着想,谁不知道我在男女之色里,偏好男人,你自便,我睡了。”莫轻雨拍了一下他的膝盖,说了句:“没大没小。”住到可是没等到莫轻雨走,却等来了青蝉。她穿着百花谷的衣服,长发绾起,脸上覆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穆寒水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倒是莫轻雨看见来人之后,表现出少见的急躁。他几步过去,抓着青蝉的臂弯,沉声道:“你来作甚?”她却挣开莫轻雨,朝穆寒水遥遥一拜:“数年未见,公子安好。”穆寒水听出她的声音,点脚跃至身旁伸手去拉她,惊喜不已:“青蝉,青蝉你怎么不早……”他去拉青蝉的手被莫轻雨拦住,穆寒水甚为不解,皱着眉头盯着莫轻雨。青蝉却也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直垂着眼,一派生疏。三年前与自己分开时她不是这样的做派。穆寒水缓缓收回手,盯着莫轻雨,正色道:“怎么回事?”莫轻雨错开穆寒水的眼睛,没有作声。青蝉望了一眼莫轻雨,低下头一言不发。青蝉变得这般生疏,穆寒水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见莫轻雨对青蝉说话时近似命令的语态,心里便更加不舒服起来。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青蝉自己,她似乎并未觉得不妥,总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他早知道青蝉倾心于大哥,却不知已至这番模样。莫轻雨侧过头,淡淡的问了青蝉一句:“何事。”青蝉回道:“新年了,山下……山下的灯火亮了,您该回谷了。”穆寒水见此,甩袖进屋,吩咐连翘:“送大公子出庄。”莫轻雨的脚步跟着往前走了半步,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