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隆一阵响过一阵,穆寒水睁开眼时,正是半夜,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掀开薄被想下床,便是这么小的一个动作,也扯的他全身剧痛。嘶——穆寒水跌回床上,也不知受了几处伤,搞得这般狼狈。缓过神后,小心翼翼的下床,也未穿鞋袜,便赤着脚走到窗边,推开了窗,雨点立马打了进来。门突然被撞开,有两个脚步声急匆匆的进来,进屋之后站在了原地。穆寒水侧过头,笑道:“怎么,高兴傻了。”连翘一头扎进穆寒水怀中,抽噎道:“公子,你吓死我了,上一次的伤刚好,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吓死我了。”穆寒水被碰到了伤口,眉头轻轻皱了皱,岁枯立马上前拉开连翘。“公子身上还有伤,你莫要触到伤口。”连翘忙点头,袖子不停的抹眼泪。穆寒水笑了笑,问岁枯:“这是何处。”岁枯道:“宿州城外十里铺的无月庄。那日属下原本是要带主上回离修山,可是连月大雨,公子有伤在身不便赶路,属下便自作主张先在此处安置,等公子的伤势稳定再回山。”穆寒水点头,“事情都处理好了?”“是,主上安心养伤即可。”穆寒水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滴,袖口立马打湿了大半,他道:“还是尽早回去吧,我总觉得不踏实。”岁枯道:“是,属下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回山。”半夜岁枯进来换药,见穆寒水坐在案桌前,呆呆的看着窗外。岁枯到一旁跪坐,低声道:“主上怎么没有休息。”穆寒水舒了一口气,微微侧过身朝岁枯而坐,却没有回话。岁枯明了他的意思,便上前解了衣服,将旧伤布拆下,仔细的清洗上药。到一半时,穆寒水虽未吭声,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冒出来,岁枯的手也开始颤抖。穆寒水感觉到了,便咬着牙笑他:“你是夫人养的杀手,身高还不及剑高时便杀过人,怎么如今年纪越大胆子倒越小了。”岁枯敷好上药,缠上干净的布条,帮穆寒水穿戴整齐衣物,才低着头回道:“主上的这些伤,深可见骨,定会留疤。”穆寒水拿起案上的手帕,为岁枯擦干净粘在手上的药粉和血迹。“岁枯,此次回去,恐怕是再见无期了,我让你替我找到人,你若还愿意帮我找的话,找到他之后传书给我,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是生是死,若他活着,不要去打扰他。”岁枯情急反握住穆寒水的手,道:“主上这是何意,你不要我了。”穆寒水笑道:“我答应了夫人,此间事了后,终身不再下离修山。”岁枯道:“是因为上官叶?”穆寒水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雨停了,准备出发。”穆寒水道。“是。”大雨过后,黑云散尽,竟露出来半弯残月。今日是下弦月,穆寒水心道,原来自己又睡过去了好多时日。忽然,空气中混入一股异香,穆寒水站在院中环视了一周,那香味越来越清晰。穆寒水抬头,便见莫轻雨一袭白衣踏月而来。落至院中的瞬间,整个院中数盏灯火尽燃,亮如白昼。莫轻雨隔着丈远静静看着穆寒水,开口道:“还不下来见过二公子。”穆寒水眉头微皱,莫轻雨话音刚落,便见四面屋顶上下来数十个素色衣衫的女子,容貌清丽出尘,穆寒水认得那身百花谷婢女装束。想来方才点亮院中灯火的,便是她们了。那些女子福身盈盈行礼,齐声道:“奴婢见过二公子。”穆寒水视线回道莫轻雨脸上,微微一笑道:“大哥好大的阵仗。”莫轻雨道:“扬州一别,小穆让为兄好找。”岁枯来到穆寒水身后,附在他耳边道:“都中了迷药,属下的药解不了。”百花谷擅毒,旁人自然解不了。穆寒水盯着莫轻雨,问道:“大哥声势浩荡一路追我至此,所为何事?”莫轻雨道:“我来向小穆讨一样东西。”穆寒水接过岁枯手中的悲寞剑,淡淡道:“是吗,我只怕大哥要不起。”莫轻雨见穆寒水面色苍白,知道他身上有伤,便上前一步,说道:“小穆,跟你一样,我也有不能违抗的事情,留下悲寞剑,我放你走。”穆寒水轻笑道:“大哥也知道此事我不能违抗,那你觉得,丢了悲寞剑,我回去之后还有命活着。”莫轻雨道:“你到底是担心你的命,还是担心任务没有完成,他上官叶会没命!”穆寒水错开莫轻雨的视线,望了眼那轮残月,心道:与我而言,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