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傅骄一行人离开已经三天。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下午,长时间待在卧室觉得闷得慌的欲珠在太阳出现时,下了楼。炽热明亮的光穿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绿油油的草地上。光穿过绿叶上的水珠,呈现出一种原始自然的光影美学。她呼吸着楼下清新的空气,感受着空气里的湿度,就像离开水很久的鱼重新回到水里活了过来。不过,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她靠在前院门廊下呼吸新鲜空气时,给她补课的周老师到了,并且带来了一个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的消息。她接到了傅闻璟的电话。而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傅骄一群人离开。不是傅骄觉得她会为了攀权附贵勾引他的那群好友。而是傅闻璟知道她最近情绪不对以后,做出的安排。但这并没有让欲珠感到高兴和被照顾,相反她觉得自己被监视了。那种就算傅闻璟离开,她也还是被他牢牢掌控的感觉。在这瞬将她席卷,让她脸色苍白又难看。而接到傅闻璟的电话,是在一个傍晚时分。窗外天色昏暗,四周静谧无声。那时,她还在上课。正在聚精会神认真听课的人,思路被电话铃声打断。随即便是从头到尾的尴尬,她看向女教师小声道:“对不起周老师,我看一下手机。”电话响起的瞬间,女教师明显皱了皱眉。但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所以她点头示意没事。而得到允许的女孩连忙道谢。在拿起手时的瞬间,她才发现那不是个她可以随意关闭的骚扰电话,也不是产品推销的电话。而是一个她不熟悉但认识的号码,是傅闻璟很少有人知道的私人号。就算他们关系不亲近,如同陌生人。但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她名义上又是傅家的养女,他的养妹。所以,号码欲珠知道。在确定是他打来的电话时,女孩眉头微微蹙起,她想不明白傅闻璟为什么要给她电话,但在确定是他时还是对女教师道:“周老师,是傅先生打来的电话,我去外面接一下可以吗?。”性子懦弱的人很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也怕耽误时间。她说得很小声,仿佛做错了什么一样。但这真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年长的女教师点了点头,随后才道:“没事,去吧,我等你回来。”得到允许,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道:“谢谢周老师。”随后才起身拉开椅子往外走。她是个隐私感很强的人,并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事。所以在接到博闻璟的电话后,她推开卧室房门去到外面长廊,行了段路才在一个明亮的窗台边停下。她看着窗外楼下景色,随后接通电话。欲珠自认为不是个口齿伶俐的人,她没有说好话的本事,也一直信奉多说多错,所以这时接通电话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看着窗外景色。直到听到那边传来男人清冷禁欲的声音:“昨夜休息得还好吗。”时才慢悠悠回神。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突兀奇怪,让她不明所以。可也是这时,她突然意识到。男人知道她前些日子过得不好惊讶只在一瞬间出现,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反感。反感到纤长白皙肌肤上微微握紧泛起一层青色脉络,苍白的脸色更添一丝难堪。她不喜欢被当作某某的所有物,她是个体,她是自由的。女孩气的眼尾发红,却在这时还是要与他道谢。因为那群人的离开。于她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他们离开了,那代表原著中的剧情就不会发生。所以,她也应该道谢。知道是知道,可欲珠还是会有反感的情绪。因为傅闻璟让那群人离开,不仅仅是担心她休息不好。那不是纯粹的关心。那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他不喜欢她和那些年轻男人接触。如果是在两个月前,她只会浅显地认为他和傅骄一样,会做出让傅家蒙羞的事。但这些日子的接触清晰地告诉她,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他对她的控制欲很强,强到连出门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强到在本应该休息和玩闹中度过的假期,被一趟又一趟家庭补课堆满。这也让她几乎没有出门的时间,有稍微一天的休息日,也只会因为太累窝在家里睡觉。欲珠不是傻子,在察觉到男人对自己不一样的感情时,便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身边的变化。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些看她长大的傅家工作的老人。他们对她更加和善,细心。同时将她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傅闻璟。以至于,这通电话打来。眉宇里是难以承受的烦躁,她看着窗外风景,有些压抑道:“谢谢关心,昨夜睡得还不错。”她说得很慢,也有些有气无力。但还是将这句违心的话说出,而对面的男人却在她话结束后沉默了。陷在沙发里的男人,扯领带的手顿住。他能明显听出女孩话里的不高兴,以及厌烦。
他压下眸里暗沉,又问:“不高兴?为什么。”在欲珠以为,道完谢就会结束的通话时。男人不仅说话了,还问出了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以及,与男人冷沉声音一起传来的打火机响声。低沉,清冷,带着极强压迫感。明明不在,却还是让欲珠感到紧张。仿佛被拿捏了命脉任人宰割的金鱼,她敛去眼底突然溢上的水意。道:“没有,我没有不高兴。不说了傅先生,周老师还在里面等我,我要回去了。”她说着不高兴,但声音还是闷闷。傅闻璟眉头微凝,在这时却也没说什么,只道:“我这边忙完二十六号回去。”而他等来的只是女孩一句简单的:“好。”平淡到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七月十九日,大雨。在连着上了两天课后,欲珠再次迎来自己独有的休息日。她下楼吃过午饭后无所事事,打算去了一趟琴房。但也是这时,离开傅家老宅快半月的傅骄突然回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头戴同色系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他一双锋利极具攻击性的丹凤眼。大概是因为淋过雨,他的肩头有些湿。微硬的黑色布料粘在他身上,显出他高大优越的肩腰比。他的五官很立体,眉眼锋利,挺鼻薄唇。是一张混血感很强的脸,很锋利很有存在感。容易让人过目不忘,同时又因为他是家中小儿子的缘故,被宠着长大,骨子里更是被养出了些盛气凌人,高高在上感。这也显得他眼底无人,目无下尘。可此刻,湿透的帽檐下是青年堆满湿意的黑眸,他是高傲的,骄矜的。不会有输的那天,永远的赢家。但此刻,发白的脸色。湿透的模样,狼狈不已。不知是不是欲珠的错觉,半月不见的傅骄清瘦了许多,五官更为立体。他右手背着黑色的包,就像是没想到,一回来就会碰见她一样,在看到她时有明显的停顿。两人视线对上,欲珠率先移开。她动作不停,没有为他停留,而是直接无视他离开。欲珠也不认为两人有打招呼的必要,那夜的交谈极其不愉快,是到了决裂的地步。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傅骄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改变欲珠去琴房的计划。傅闻璟不仅给她请了补课老师,还有艺术类。比如钢琴,所以有时她会在琴房待一会。不管是解闷还是练习,有个事情做总比没有好。她推开那扇门,随后坐在椅子上。十指微动,一道舒缓的曲调出现。可却也是这时,她手上戴了许多年的珠串手链线断。紫粉色珠子落了满地,滴答滴答的声音出现,满地脆响。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平息。手指还抵在琴弦上的人,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眉头微蹙。如果一开始进琴房,是抱着解闷的想法。那么这刻欲珠只道,早知道不来琴房了。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害怕麻烦,害怕所有未知的事情。看着满地乱滚的紫粉色珠子,只觉得一阵厌烦。但能怎么办,东西是她的。随后欲珠起身蹲下开始捡珠子,这是一串并不昂贵的水晶珠串。是她十五岁时,在一个小摊子上买的,是给自己的十五岁生日礼物。而买它,是因为买它的摊主当时写的售卖语是幸运珠,会给人带来好运。欲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同样也不是个绝对的宗教信徒。所以,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珠子手链。但因为老板那几句好听的话,她还是买了。她戴了很多年。一颗,两颗,三颗六颗,七颗十二颗,十三将最后一颗捡起,二十五。不对,不是二十五。应该是二十六颗,她记得很清楚,一串手链应该是二十六颗珠子。但现在,只有二十五。还有一颗掉到哪里了?她站起来四处扫视,可却始终没有。欲珠怀疑,是不是自己数错了。随即又数了一遍,可还是二十五颗,还有一颗不知道掉在哪里了。琴房与舞房是合并的,所以室内很空旷,唯一的物件便是她身侧的钢琴以及钢琴椅。在找不到珠子时,欲珠怀疑是不是掉到了琴底。而在跪地往里看时,还真看到了一颗小小的珠子静静地躺在琴底。找到了,但问题是她掉得太深,需要爬进去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