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纵走到了莫许身前。
莫许稍稍仰首,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上些许的男人。
壮硕的体格将外套撑得紧绷,深色的衣裤沾满尘土。裸露在外的皮肤多多少少印着污渍,还有那头上的一层薄灰,几近盖满了发梢。
他们面对面而立,却割裂般的如同来自两个世界。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莫许带着礼貌的笑意,邀请道。
肖纵落下目光,将眸垂得很低。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莫许的相邀。接着他指向店铺,像是在告诉莫许,自己还有活要做。
“那就不耽误你太多时间,我长话短说。”
优雅的气质从他的抬手间尽现,修长的指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
莫许接着道:
“我太太寄给你的结婚请帖,你收到了吗?”
那张沉肃的脸上并无变迁,即便故作平淡,却也掩不去瞳眸中蔓延开来的裂痕。
迟了迟。
肖纵才轻轻点头。
“那就好。”
儒雅男人的笑容随和而持礼,寻不出任何差错:
“我太太以前受到你很多的照顾与帮助,她很感激。我这次来,是想将这个交给你。”
洁净的手一尘不染,连甲沿都修剪得平整而不留多余。
他递上了一个牛皮纸袋。
“她欠你四万八千五百九十七,这里是五万现金。里面还有一张卡,卡里的钱,是她的亏欠。”
莫许寻觅到了身前人眼中沉坠。
他趁其沉坠,将原本温和的话语里斥入寒霜:
“她心里有块石头压着她喘不过气,她想将欠你的都还清。因为,她不希望,再与过去扯上任何牵连。”
那醇雅的声音如雷电穿过对立之人的四肢百骸。
深邃瞳眸中的裂痕越漫越多,直至坚固的掩藏顷刻粉碎。
随着胸膛起伏,苦涩的洪流破涌而出,早已将男人装持的平淡淹没。
粗糙的一双大手垂在身侧,掌心里全是伤口与裂纹。
即便草草擦拭过,表面还是沾满脏污。
他的手很脏。
很脏很脏。
他这么脏的手。
只会让她纯白的人生道路,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
未有迟疑的接过莫许递上来的牛皮纸袋,肖纵稍显粗鲁的扯开袋子。
从厚厚的钞票里,他拿出了那一张卡。
肖纵把纸袋随意裹紧,夹在腋下。却将那一张卡重新递回了莫许面前。
他指着纸袋,点了点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