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不堪的过往袒露在他面前,袒露的同时,也不忘再次亮出底线,警告他轻易不要突破。
郁驰越伸手,揽着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与她紧紧相贴。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难得有种温情的感觉,抚平了月初霖心中的荆棘,她竟不舍打破。
“我的过去都告诉你了,你的呢?你可从来没对我说过。”
郁驰越搂着她的手臂忍不住地紧了紧,箍得她有点透不过气。
“你想听吗?”他将脑袋埋在她柔软顺滑的长发间,深深嗅着其中的芬芳,嗓音低哑。
“当然,公平起见,我要听。”月初霖回抱住他,纤细的手指在他后背微微凸起的脊柱上轻轻摩挲,“对了,我得先告诉你,你父亲的事,我从前听说过一些,不是刻意打听的,只是和人聊天时恰好提起。”
关于他父亲在外面养了情妇和私生子的事,她的确是从纪与辞那里听到的。
郁驰越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摇头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圈子里人人皆知,你听说也不奇怪。”
他将她放开些,重新往后靠在沙发边沿,修长的双腿搁在地板上,一条伸直,一条支起,握着啤酒瓶的手也搁在上面。
昏暗的光线照进来,朦胧的阴影覆在他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神和表情。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大同小异。”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先前那阵闷热散去,令空气里留下一股难得的沁凉。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见他清冷的嗓音将过去种种娓娓道来。
他父母之间的婚约,父亲的旧情人,长久的分居,无尽的争吵,家族的压力,私生子……这些积攒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恩怨,他通通说了出来。
这些年里,他从未试过向第二个人倾诉心中的秘密,今天是第一次。
起初,他说得有些慢,时常不知从何说起。
她会时不时发问,引着他将话题说下去。
渐渐的,他觉得心口好像有一道闸门被打开了,水流顺着那个口子汩汩流淌,从一股小小的细流,逐渐变成宽宽的河流。
她不再发问,只是一边喝酒,一边静静地听着。
不知怎的,两个人的心里同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在已经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们独自经历过许多黑暗。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相隔千里之外的地方,还有另一个人,正经历着相似的一切。
那时候的孤单好像被减轻了。
月初霖眼眶发红,仰头对着瓶口又饮一口,笑着说:“不对,怎么是大同小异?你有那么多钱,这辈子都没体会过吃不饱饭的感觉吧?我不一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我没少过。”
“嗯,不一样。”
郁驰越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侧脸,知道她是开玩笑,也不反驳。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手臂交缠,膝盖相抵。
这一刻,两人仿佛亲密无间。
月初霖的心出乎意料地柔软起来。
好像茫茫的荒漠里,天空飘来一滴水,不知能不能形成太平洋,但至少落入沙中,有了片刻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