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手术之后,孕妇的子宫出血被止住了,小家伙的情况也开始转好。陆觉非兴奋地想去育婴房看小家伙,被苏徽制止了。
“先把手上的抓伤清理一下。你这模样,别人还以为你是孩子他爸呢。”
陆觉非摸着头,哈哈傻笑。
苏徽翻了个大白眼,亲自给陆觉非上药。疼起来的人用力自然没有分寸,陆觉非的整条右臂都黑了,连着好几条血淋淋的抓痕。在腕口,还有一排极深的牙印,甚是惨烈。
“行啊你,手臂都有功勋章了。”
陆觉非痛得直抽气,“苏徽,轻点儿,疼。”带泪含冤的模样真可谓是楚楚动人。
不过很显然,苏医生没打算要怜香惜玉,“疼也要忍着!这伤不处理怎么可以!”说罢用力擦了擦,惹得陆觉非一阵惨叫。
“苏徽,我没得罪你吧。不带这么借机报复的!”
“活该!”
“喂,我那叫见义勇为,舍我其谁!应当受到全社会全党全国人民的热烈拥护和爱戴的好不好。”
“行!为了表扬一下我们舍己为人的好同志陆觉非,我打算再格外给你上个药。这个药可是个好东西,就是有那么点疼。你得拿出上断头台的英勇革命气势来。”
话音刚落,天花板被惨绝人寰的叫声震下了灰尘无数。
侯半夏摸摸鼻子,对一旁的高伟成道,“今天食堂可以加菜了吧,猪肉。”
高伟成也点头,“嗯,听声响是很建气(?)的跑山猪。”
陆觉非终于还是看到了那个尚未睁开眼的肉团子。
他隔着玻璃,瞄着那小小的眉眼,心里眼中满是甜蜜。毕竟这是在他的注视下来到人间的小家伙,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缘分。
苏徽微微一笑,很随意地说道:“这么喜欢,自己去生一个啊。”
陆觉非怔了怔,也笑了,“我只愿意要自己所爱之人的孩子。恐怕很难啊。”
苏徽没有说话,顿了顿,然后抿嘴一笑。
“苏徽,你如果可以,该多好。”陆觉非将脸贴上玻璃,轻声道。声音柔得几不可闻。
苏徽一愣,认真地看着陆觉非。“我说过,不要开玩笑。”
啊,我又越界了是不是。陆觉非笑了笑,明明是笑,不知为何有些苦。
育婴房里灯光暖暖,每个透明箱内都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脆弱的心脏跳动着,奏出生命最初的乐章。
苏徽眯着眼和陆觉非一起注视着这些小家伙。苏墨临走的时候,给了苏徽一张他小时候的百日照,也大概是这样的肉团子。苏墨说,哥,这是爸这几年一直保存着的,都没舍得扔。你还是回家吧。
家?
十五岁那年,苏徽抱着外公的骨灰坛子,拉着痴痴呆呆的外婆,走在冰凉的雨里,离开了承载着他童年所有美好回忆的老房子。从那一刻起,家这个概念就已经破碎了。
如果思念,为何只愿意对着毫无生气的照片哀伤?多少年了,他们曾有多少机会,让苏徽重新相信。只可惜,时到今日,苏徽仍不过是赎罪的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们良心得到救赎的良方。
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