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觉非!”苏徽低吼。
陆觉非蓦地清醒了过来,别过脸,“苏徽,你快走吧。我现在脑子很乱,心里更乱。我不想说出更让我后悔的话。”
苏徽看着他,过了好久,没说话。同居多日形成的默契和亲近似乎在瞬间就被打破,两人的距离比初次见面还要遥远。彼时我未当真你不在乎,人生若只如初见。苏徽终于还是走出了门。
陆觉非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了,却又不知道自己醉在何处?如果说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人为何不可以一错再错,最后将错就错?都说滴水能穿石,为什么捂了这么久的情还是冰冷刺骨?
许庭来了电话,说老头子不大舒服,没去公司上班。陆觉非提早结束会议,回了陆家。医生说老头子这是年迈操劳,需要疗养静修。
“这样也好,把你送到国外去,您老落一清净,我也省得有人天天念我。”陆觉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嘻嘻地对老爸说道。
“臭小子,你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吧。”陆董咳嗽了几声,精神确实不如以前那么好。
陆觉非意外地没回嘴,只是笑笑。
“你呀。”陆董叹气,“还是小孩子一个。总是没事找事,不知道你妈最放不下你吗?”
陆觉非有些诧异,老爸绝少在他面前提起妈妈。
“不过这一点,和你妈妈也很像。”陆董有些吃力地笑了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你妈妈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想,我这个当父亲的是不是太失败了。你似乎从小就比其他的孩子难懂,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闯祸了也只是笑嘻嘻地等着挨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浆糊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陆觉非心想,完了,老头子不会真是痴呆了吧,浆糊脑袋里除了浆糊还能装啥?
“你总是这么没调没谱的模样,哪天我见了你妈,怎么和她说?”
“爸,你,你也太不吉利了哈,呸呸,老言无忌。”
陆董笑了笑,似乎有些累了,眼皮微微眯起,语气也开始模糊。“臭小子,父母能陪你多久呢,三十年?四十年?尘归尘土归土,人都会有那么一天。父母走了之后,就没人会把你放在心头尖上了。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啊,都不靠谱。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懂?我反对又能反对多久呢。总有一天我再也看不见了,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陆觉非拿起父亲的手,枯槁干瘦,记得小时候老爸的手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的手厚实有力,很温暖。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但要记得,人,不可以太委屈自己。陆家的男人,既要拿得起,也得放得下。于事于人,都是这样。”
从陆董的房间出来之后,许庭将他叫到了一旁,说老头子这几年操劳过度,身体大不如前了。
“过些日子,你陪他一起到国外散散心吧。”
陆觉非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出了家门,陆觉非买了包烟和打火机,然后驱车去了海边,抽了一地烟头。将剩下的烟和打火机扔了,转身去了银饰店。售货小姐笑容可掬地询问,先生是要买婚戒还是礼物,这个季节很适合爱情呢。陆觉非只是笑笑。刚选好,夏鹄来了电话。
“我要走了,过来送送我吧。”
陆觉非赶到夏鹄公寓的时候,林谦和闵榛才离开。过道上遇见闵榛,脸色不是太好。他拍了拍陆觉非的肩,说,好好道别,不许惹哭夏鹄。
陆觉非敲开了门。许久不见夏鹄,他剪短了头发,没有烟熏,一副学生模样,干净透亮,人似乎也消瘦了许多。
“怎么突然就要走?”
“也不算太突然。其实一直就想走,没走成而已。”
房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陆觉非一眼看过去,发现台子上摆放着不少照片,都是同一张笑脸。他指了指照片,道:“不带走吗?”
夏鹄微微一笑,“有些东西需要用相机记住;有些东西,是放在这儿的。”他用手指点了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