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觉非皱着眉,道:“嗯,胃口不好不能吃火锅,油腻上火。走,我们出去吃点清淡的吧。”
“行了啊你,就省点粮食吧。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怎么行?不吃饭容易犯胃病的。我们以前有个哥们,经常为了游戏上网写史记(?)而废寝忘食。人称一介书生,两袖清风,三餐不济,四大皆空,五谷不识,六亲不认,七情无欲,八百孤寒,九流人物,十分猥琐。后来胃出血送到医院,还给主治医生写了一首千字赋以示感激之情,结果差点被送到精神科去。”
苏徽扑哧一笑。“我要是那医生,会替他把这首赋塞进他胃里面,胸口有墨,多有才华啊。你放心好了,我的健康习惯可是没的说的,保证没有这些毛病。”
陆觉非满是怀疑地瞥了他一眼。就你那模样,一看就是自虐型的。
“真想不出来,你上大学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混的。”
“诶诶,怎么说的。什么叫混?虽然那几个流氓是很猥琐没错,但我绝对是作为净化器存在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好吧。”
“近墨者黑。说吧,你大学都干什么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了?”
陆觉非长叹一声,道:“其实吧,我上的那所大学就是一三流学校,真没什么好苗子。我在里面顽强地出淤泥而不染,绝对的坚强啊,怎么的也得评个十大优秀男青年吧。”
苏徽一边听他胡扯,一边重新拿起筷子。“为什么跑到北京去上学?又不是什么好学校。”
陆觉非怔了怔,然后淡然一笑。“要不要喝酒?”
苏徽看着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前几个星期买的,应该还能喝吧。”陆觉非不确定地拉开易拉罐,尝试性地喝了一口。嗯,还行。
苏徽接过啤酒,也拉开喝了。
“为什么去北京呢,问题太复杂了。就此课题做个研究也能写出个学术报告毕业论文什么的。其实吧,主要是我小时候是在北京长大的,对那多多少少有种故乡般的牵绊。”
苏徽看着他的脸,研究了半天,道:“为什么我嗅出了一丝名叫明丽忧伤的东西。那里是你的伤心地?初恋?”
陆觉非笑,“你写小说呐还明丽的忧伤,扯什么扯啊。”
苏徽看着他。
“真的,没什么复杂的。你要想知道,以后再和你说。”
苏徽咬着筷子,低头没说话。陆觉非一口气喝干酒,将空瓶子空投进垃圾桶。
“苏徽,我今天真的挺高兴的。”
“嗯?”
“从小到大,我爸对我真的没有指望。小时候,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又聪明又听话的小孩,成天打架逃课,惹是生非,弄得家里面鸡飞狗跳。升学压力什么的我从来都不去考虑。说实话,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它们也不用我去担心。你可以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一直都觉得我的生活挺没意思的。”
陆觉非的嗓音挺好听的,苏徽心想,尤其是低沉下来的时候,有种舒服的凉凉的质感。
“我的生活,什么都不需要努力,什么都不需要感兴趣。很多东西都不是我可以改变的。我妈离开我爸后,我一直都希望能够跟别的小孩一样,不需要每天都有专车接送,不需要每次出事都有人摆平善后;只希望,能够有一天,父母下班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家,闯祸后有人拧着耳朵让我学好。”他苦笑着,“很无聊吧。以前我真就是这么想的。后来啊,后来大了就无所谓了。觉得这样也能过,不用操心,不算烦人。我爸是那种特别严厉的人,希望所有人都能达到他的要求,和他一样优秀。以前我有同学说羡慕我家,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强大的老爸。其实这有什么好的,一开始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哪怕只是换回一个赞许的微笑也拼命不输一口气。后来放弃去讨好他,又经常被骂不思进取。这样,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你就是个废柴,典型的浪费国家口粮。”苏徽拿起勺子,在锅里捞着早就煮烂的白菜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