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半夏挠挠头,这人糊涂了吧。然后又重新看了一眼那幅画。你别说,虽然鬼画符似的什么都没有,颜色还真挺漂亮的。是那种渐变的绿色,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想把你深深吸入画内。
时间是傍晚六点五十分,夜幕早早降临人间。霓虹浮动,人影穿梭,灯光打在玻璃窗上,残妆一抹红。空气里弥漫着汉堡的香味和丝丝可乐的清甜。整个画廊除了他们俩人,一片空旷。昏黑的厅内各种黑色阴影下的画框图出了黑夜的眼睛。画布上的绿色,更显幽深,似乎莹莹散着凉气。
“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觉得它是什么?”夏鹄反问。
“嗯,”侯半夏略想了想,“具体的我答不上来,但我觉得它像眼睛。不是人类的眼睛,嗯,怎么说,好像是从树上长出来的眼睛。”
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侯半夏一直盯着画布,突然转头,正对上夏鹄在暗色中亮闪闪的眸子,吓了一跳。“你,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夏鹄撇撇嘴,“亲都亲过了,看看不可以啊。”
尽管光线很暗,但夏鹄打赌,侯半夏肯定又脸红了。想到他脸红的模样,夏鹄忍不住伸手使劲捏了捏侯半夏微烫的脸颊,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嗯,质感还不错。夏鹄满意地收了手。
你个流氓!侯半夏揉着被捏得生疼的脸,心想,不行,我也得找机会捏回来,不然亏了!
“不过,”夏鹄笑了笑,“你还真说对了一些。我画这幅画的时候,人还在澳大利亚。澳大利亚长着很多奇怪的桉树,有一次去写生的时候,看到了一棵野生的鬼桉。它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我就觉得,它一定是在微笑的。它有眼睛,有耳朵,有嘴巴,在看,在听,在笑。我这么想的时候,手就这么画出来了。”
侯半夏努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心道,这孩子肯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思想太诡异了都。果然美院出来的人都神神叨叨的。
夏鹄转头,“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算作是我的知己。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高山流水遇知音。”
……
侯半夏望天。如果你后面再加一句俞伯牙和钟子期的基情我就和你急!
果然——
“当然,他们俩跨越友情的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是同样值得我们学习的。”
一天不调戏别人你会死么?侯半夏不理会某只沉浸在无限yy内的物种,摇摇头,径直走开了。
看到那个白色身影的瞬间,苏徽觉得自己的生活开始崩塌了。
哥,我回国了,在这里找了份工作,打算定居。
嗯,这些都不算,关键是下面这句。
哥,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
手术的后遗症难道还会影响智商?嗯,这个问题值得好好深究。
哥,你可以无视我,可以讨厌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苏墨笑着,一脸阳光。我也是想了很久很久,才得到这个和你见面的机会。我知道,你肯定也和我一样,从小到大,都希望有一个兄弟,相亲相爱,一起玩,一起长大。
……
苏徽看着他。童鞋,幼儿园老师没有教你,不要随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脑子里吗?
苏墨只是笑,笑得让苏徽牙疼。
于是,时隔二十几年之后,某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一见面就要了你的骨髓坏了你的回忆,接着又突然散发爱的光芒,承诺给你一生亲情相伴。这样的剧情,为什么让人那么无力?
“从医院往北走两条街有个教堂,那里的教友会很高兴与你分享主的博爱的。”苏徽指了指大门,头也不回地掉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