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手术?”
“嗯。”
“紧张么?”陆觉非从没见过叶绍琨这么没有把握的时候,脸上写着的都是不安。
“紧张。”叶绍琨老实地点了点头。
陆觉非扑哧一笑,叶绍琨也笑了。气氛就那么慢慢缓和开来。陆觉非说,走,别老是在医院呆着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下一个上手术台的是你啊,我请你喝酒去。
酒能壮人胆,任何可怕的离别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不过是红尘一梦。陆觉非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只是陪叶绍琨喝了一杯又一杯。
叶绍琨大着舌头,抱住他,含糊不清地喊道,我们从今以后还一起好不好?像以前一样。小珏好了之后,我们还做兄弟。
陆觉非没答话,只是反手紧紧抱住他,那么用力,以至于心像是要被挤出来似的,闷得难受。然而,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怀抱在放手那一瞬间迅速冰冷。
陆觉非将叶绍琨送回酒店,换了脏衣服,放到床上。叶绍琨睡得很沉很安静。陆觉非将手轻轻地放到他的唇边。叶绍琨的嘴唇偏薄,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有几分严厉。不过,还是挺好看的。要不是你这副皮囊,小爷当年还看不上你呢!陆觉非心想。手指摩挲着,描出他嘴唇的轮廓。
当年,自己是多么渴望接近这副唇。而如今,在这个你有你方向我有我归程的夜晚,当年宛若一场梦。
陆觉非笑着伸回了手。
别了,我曾经爱过的人;别了,我的……兄弟。
回到家时,苏徽还没睡。陆觉非轻轻敲开门。
“怎么还不睡?明天是场硬战吧。”
苏徽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陆觉非摸摸鼻子,“苏徽,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也禁不住你这么看啊,会脸红的。”
苏徽叹气,“傻瓜。”
“苏徽,你人身攻击!”
苏徽突然将陆觉非一把拖近自己,紧紧地抱住了他。陆觉非……吓傻了。
“你,你……不是……你受什么刺激了?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有福利发?”陆觉非有些语无伦次。
苏徽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他的脖子里,手太用过力以至于手指发白。陆觉非发觉苏徽在发抖,难以察觉地发抖。他一动不动,任由苏徽将自己抱紧。
“傻瓜,你知不知道,不是你付出就会有所回报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不计一切地付出会被伤得很深?你知不知道,有些爱是强求不得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让人心疼。
陆觉非轻轻推开苏徽,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啊。可是,这样就能不再爱了吗?你告诉我,可以吗?”
入夜的寒气从地板传递至脚上,继而到达全身。苏徽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对他的不信任,还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陆觉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
“很晚了,天冷,回去睡吧。明天……加油……”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梦寐以求的怀抱通通都为自己敞开。陆觉非将冷水开至最大,激流而下的水柱击打在身上,痛得让人有些麻木。只可惜,这些怀抱,没有一个叫做——爱情。
胸口的伤早就愈合,疤痕却依旧面目狰狞,提醒着自己那个难堪的生日。每年的那一天都在等啊等啊,希望能够有人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说我爱你。这句话,他从来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想要答案的那个人从来不可能会有回应。这又是何必呢?他问自己,何必如此折磨自己,总是爱上一些不该去爱的人。
这就是贱吗?
陆觉非仰头,让冷水从头浇灌至脚。
顾灵均曾经说过,你不是贱,你是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