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都是不要命的,沈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官。”
杨金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浙江出不了,你眼界太小了,北京城里这些官员可不少。”
沈一石:“公公误会了,李青云和海瑞这两人并非以直邀名之人,是真有胆魄才干在身。”
沈一石想起海瑞的话:“尤其是这个李青云,深藏不露,我们的计策几乎全被他看穿,没有一件能成。”
杨金水:“左右不过一个知县,能成事还不是背后那些人在出力,真换了个地方,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沈一石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通倭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没有。”
“没有便好,那他们两个叫你打着织造局的名义买田,你也依着他们了?瞒着我干了?”
沈一石低下头:“时局如此,在下做的就是要让朝廷将来知道,我和他们所有的事都是瞒着公公干的。”
杨金水似乎明白了什么,恭恭敬敬站起身,将两人酒杯斟满,自己先喝了一杯,又将另一杯递给沈一石。
“我们这号人从小就没了家,人生在世,对上面要忠,对朋友要义,老沈,我这辈子没交过几个朋友,这杯酒,我敬你,向你赔个不是。”
沈一石接过酒杯,眼睛有些湿润。
杨金水有些伤感:“这几年你跟着我,也不容易,你放心,今天这事,我原原本本给老祖宗上个本,谁有功谁有过,皇上和老祖宗心里都明白,怎么着也不会让你出事……”
沈一石默默听着,补了一句:“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了……沈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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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云在淳安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安逸起来。
也不能说安逸,毕竟要忙的事情还是极多的。
这一点,田有禄深有体会。
从那晚新安江大堤决堤开始,他就一直在忙碌,没有一刻得闲。
李青云发现他的精明能干之后,直接往死里用。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田县丞才是不惑的年纪,正是拼搏的时候,往后做那一县之主,岂不威风。”
田有禄欲哭无泪,算是彻底被架了起来。
“姐夫,齐大柱他们回来了。”
田有禄皱巴着脸数着仓库里的粮,本来就烦的不行,听到衙役的话,没好气说道:“回来就回来,你叫个什么劲。”
他堂堂县里二把手,区区一个桑农,怎么会放在心上。
衙役接着说道:“姐夫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大老爷这一招真是妙啊,将那个齐大柱送到建德县,抽了几鞭子,建德县的百姓就乖乖借粮卖田了。”
田有禄:“要命啊你这是,自个儿掌嘴,什么叫乖乖卖田,这改稻为桑本来就有得赚,是利国利民的政策,建德百姓乐意干的,懂吗?”
衙役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没搞明白有啥区别。
“有事说事,别总来烦我。”田有禄赶人了。
“还有件事,大老爷让我送一批窝棚过去建德县,需要你批个条子。”
田有禄一瞪眼:“又送,堂尊这些日子送了多少东西了。”
那天何茂才走后,淳安建德也得了粮,两个知县从县衙里出来后就开始了风风火火的灾后处理工作。
回到淳安的李青云,隔三差五就给隔壁建德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