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是清流的人,李青云这个两面三刀的也倒向清流,你我不同,你我都是严阁老的人,清流之人恨我等入骨,一有机会,恨不得将我等抄家灭族。”
“改稻为桑乃是小阁老提出的,清流之人心里巴不得这计策落空,必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丢了脸面事小,被他们抓住机会构陷,罗织罪名,那个时候,小阁老又会置于何地。”
高翰文不服气:“你还在假借小阁老的名义,为自己中饱私囊找借口,当真是无耻至极!照你所言,党争党争,就全然忘了百姓之苦。”
何茂才一拍桌子:“你当真以为那些自诩清流的人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要是心里装着百姓,胡部堂能到现在都从苏州运不到粮,我等也不至于压低粮价,低价收购百姓的农田。”
高翰文一时间哑住了。
郑泌昌唱红脸,安抚道:“高府台,你我才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改稻为桑的事办不好,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小阁老也逃脱不了干系,小阁老对你如此赏识,你当真要为了李青云和海瑞这两个清流卒子,生分了你我吗?”
郑泌昌潜移默化间,在偷换概念,高翰文作为科举探花,自然也不傻。
“照你所说,为何还要设计陷害于我。”
高翰文直接了当,戳穿两人话语最大的漏洞。
何茂才倒也干脆:“这事,是我们哥两做的不干脆,但那也是事态紧急,你被李青云和海瑞那两人蒙了心,铁了心要帮清流。”
郑泌昌也应和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在这里给高府台赔个不是,高府台要是不解气,我们哥俩拉上沈一石,芸娘给你道歉赔罪。”
“只希望高府台能为小阁老考虑,为百姓考虑。”
高翰文思绪复杂,他一时间难以分清这两人所说是否为真。
更深层次的,在小阁老的赏识与百姓的困苦之间难以抉择。
为百姓,还是小阁老,对于高翰文而言,这是个困难的抉择。
“高府台所担忧百姓明年生计之事,我等也并非无远见,在这里我们给高府台担保,明年一定会给两地百姓一个交代,哪怕倾空我们所有家资,也在所不辞。”
郑泌昌的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高翰文眼下真的迷惑起来。
“眼下清流在阻挠我们,我等只希望,高府台能看清形势,作壁上观也好,上书阁老也罢,只希望……”
郑泌昌何茂才的话让高翰文心中乱糟糟一片。
眼下他陷入两难,无法自处。
只好宅在这知府衙门里。
有书吏在堂口喊了一声,疾步走了进来:“大人,织造局的人来了。”
正说话间那人自己已经走了进来,大热的天还披着一件罩帽的黑缎子斗篷。
来人正是杨金水。
杨金水开门见山:“我来是告诉你,你写的那个字,我不认可,谁也要挟不了你。”
高翰文无语,现在也没人威胁我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提了。
能不能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他们打着织造局的名义买田赈灾,这是要往皇上脸上泼脏水!高府台,这件事,无论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百姓,你都必须配合我。”
高翰文精神一振。
“你以知府衙门的名义,马上带人,把船上的灯笼都给我取下来!告诉所有的人,织造局没有拿一粒粮去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