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萧叡做过吗?何时的事?起码也是六七年前了吧?她都不记得了。
一做便是一下午。
不过幸好还有事可做,能打发打发时间。
静谧的午后。
两人在同个屋子里,一个批阅奏章,一个打络子。
萧叡批到那等烦心的,便与她抱怨,当朝上下的官员怀袖大多知道,对局势也了解,适当地附和他两声。
萧叡批完一摞最紧要的奏章,坐过来,看她打络子,只见纤纤素指缠着丝带灵巧地翻飞,手很美,络子很丑,做得又慢,又不太好看。
萧叡左瞧右瞧,夸不出口:“怎做得这般难看?”
怀袖道:“许多年不做,技巧生疏了,奴婢不大记得怎么做,胡乱打的,对不起,要么还是不做了吧?”
萧叡却说:“做。”
怀袖便继续做,她故意做得难看,她就等着瞧萧叡有没有脸把那么丑的络子戴出去。
做好之后,两枚玉坠正是一对。
萧叡虽嫌丑,仍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上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甜蜜地道:“等会朕便带你去看烟花,就我俩,我带你去最高处看,那里景致好。”
怀袖问:“那奴婢蒙个面吧。”
萧叡道:“我给你准备了一身衣裳,你穿上那个,不会有人起疑。”
怀袖还想,这是什么衣裳?穿上以后在被人瞧见就不会起疑了吗?是得有多厚啊?大夏天穿成这样可真不好受,不过还是保密要紧,穿就穿吧。
怀袖想问看完烟花是不是就可以回宫了,不过她打量着萧叡雀跃期待的神色,到底没问出口。
怀袖转身去了里间,萧叡为她准备的衣裳就挂在架上。
怀袖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怔怔半晌,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折身回去,违抗圣令道:“……那样、那样不知廉耻的衣裳,奴婢穿不出去。”
萧叡道:“朕让你穿就穿。”
先前萧叡看歌姬献舞时便有此意,心想,倘若怀袖穿上这身红衣舞裳该有多美。
萧叡走向她:“你若不愿穿,朕亲自服侍你穿。”
怀袖好生气,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回去换了那身薄若蝉翼的金红舞裳,漆黑长发披落,她这辈子就没穿这样少的衣服出去见人过,在屋里与萧叡看,不穿就不穿了,这却不一样,走出去,要被许多人瞧见。她躲在屏风后面,不好意思出去。
萧叡半晌没等到她,亲自进去抓她。
怀袖未戴首饰,这身红纱舞衣将她玲珑的身姿被完全衬托出来,纤秾合度,盈腰一握,再至臀部,又似一樽饱满玉瓶,缎子一般的乌黑秀发披散着,真如神女一般。
萧叡直看得脸也发烫,口干舌燥,原想等到晚上看完烟花回来再缠绵,却忍不住过去先要了一次。
舞裳被弄脏,换了一身。
他亲自给怀袖戴上额饰,臂钏,璎珞,珠链,足环,把人打扮得珠光宝气,美不可言。
薄薄的一层面纱抵什么用?怀袖给自己上了浓妆,她眉眼本就生得昳丽美艳,稍一加颜色,便如被打磨过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判若两人。
只是她眼下的两颗痣长得太特别了,还是怕被认出,她在妆匣中挑花钿,想要贴上去遮一下。
萧叡道:“朕给你画。”
怀袖仰起脸,萧叡用一支细毛笔,蘸上胭脂,在她眼角的泪痣上,画了一朵梅花。
天色亦近黄昏。
怀袖蒙上珠帘面纱,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加了件袍子,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衣衫不整,深深低头、心惊胆战地被萧叡牵着踏出了沧浪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