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男人盯着路面问。“我能不能不叫你哥哥?”余生挑了下眉,没有生气,只是单纯好奇,问道:“为什么?”“因为……”女孩斟酌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我不想别人用这个称呼。”那是属于她哥的,即便他不在了,她觉得自己也放下了,但每次提到“哥”这个字,心里还是不舒服。余生借着等红灯的间隙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头垂得很低,微卷的睫毛压住眼底的光线。他启动车子开远,半晌,笑着说,“可以,以后就叫余生吧,也显得我年轻些。”自从暑假后,她家的房子倒是终于能看见灯光了。不过只有三楼的一间屋子亮着。在余生的眼神询问下,白依然轻声解释,“我弟也放暑假了,我妈假期不会管他。”“啊,你弟应该也快上高中了吧?”“再开学就念高一了。”“啧,时间可过得真快。”他仰头感叹,“对了,你弟也念北渝高中?”白依然摇了摇头,语气淡然,“他成绩很一般,只考上了普通高中。”北渝高中是北渝市最好的的高中,也是哥哥和余生的母校。多少学生挤破了脑袋往里冲,但能考上的少之又少,她妈妈在得知她居然考上北渝高中时,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作弊了,因为自从哥哥和爸爸车祸去世后,她的成绩便一落千丈,再也没有爬上来过。白依然回到房间,把书包打开,卷子平铺在书桌上,她大致扫了一遍题,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把答案填上。楼上,白孟然应该发现她回来了,又开始作妖。天花板被踩得咚咚响,如果不是妈妈已经睡觉了,怕被骂,他应该还会放些超大声的扰民音乐。白依然懒得和他计较,熟稔地戴上降噪耳机,爬进被窝睡觉。一夜清梦。上午写了会题,她有些饿了,于是放下笔,打算去楼下弄点吃的上来,以往第一时间赶到来抢的白孟然倒是没出现,或许还在睡懒觉,昨晚也不知道熬到几点。一边作她,一边作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白依然把做好的松饼拿上去,推开门,突然看到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火气噌地上来。她提着心跑去翻抽屉,密码锁被撬开,压在最下面的盒子被拿走了。里面是哥哥留给她的储蓄卡,他总开玩笑说,要给她攒钱买房子。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花不完的零钱,还有刚上大学时得的奖学金都在里面。她一直留着,半分未动。白依然重重关上房门,跑去三楼,猛地推开白孟然的房间门,见他正拿着自己的储蓄卡,疯了一般扑过去抢。“还给我!”白孟然已经长高了不少,渐渐高出她一头的距离,这样的身高差,他将卡举起来她根本够不着。“还给我!”她又一次咆哮道。平时他再怎么过分她都不在意,唯独动这个不行。“这是我哥的,凭什么给你。”白孟然嚣张地举着卡,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罪人就应该有个罪人的样子,你凭什么拿他的钱,别忘了,他是因为你才死的。”“那是哥哥留给我的!”白依然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红着眼圈低吼,见他始终不放手,眸子闪着凌厉的光,心里的野兽被她释放出来,她伸手,平整的指甲挠破了他的皮肤,抓出三道血痕。白孟然吃痛地嘶了一声,骂了口脏话,推开她冲出房间往楼下喊,“妈,白依然疯了!”陈黎闻讯赶了过来,见到儿子胳膊上的痕迹,怒目瞪着白依然,不由分说上去打了她一巴掌,“这个家你还想不想待,不待就给我滚!”“……”脸上火辣辣地疼,白依然丝毫不在意,只是指着白孟然手里的储蓄卡,嗓音沙哑,“那是我的,还给我,我马上走。”“这是我哥的!”他死死抱住,塞进口袋里,看向陈黎,坚决不退让。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闹了,陈黎叹了口气,看着女儿,“行了,什么你的我的,那本来就是浩然留下的,放你那里够久了,给你弟吧。”“你什么都可以拿,唯独这个不行。”白依然红着眼,盯着他们,重复道,“还给我。”“我偏拿这个。”白孟然哼哼道,“等我把钱提出来就还给你。”她到底没要回那张卡,陈黎让白孟然把她拖出房间,房门紧闭,她坐在外面,听到里面陈黎软声求着给他上药,和他疼得嘶哈声。白孟然偶尔会去她房间翻东西,被他拿走的物品不计其数,她也懒得追回,反正是自己用过的,他那么想要就送给他,可是这卡不一样,如果不是带在身上怕弄丢,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在屋里,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撬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