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帘一看到顾风年,也是心里一疙瘩,他就知道,这些天来苏无问不见踪影,一定是把时间都花到了顾风年的身上,顾风年果然在苏府里头。苏老爷并不知道周帘也来了,正惊讶地要开口询问,这时候苏无问刚好也赶了过来,她听方忠说老爷夫人都去假山那儿了,便早知道顾风年和周帘都在,因此一见到他俩人,一点也不惊讶。“顾主管、周帘,晚上就在府上一道用膳吧。”这回好了,顾风年和周帘更加坚定地认为对方早就已经在苏府待着了。两个人非常不悦地对视了一眼。打那之后,周帘天天都往苏家跑,他和苏无问本就是打小一块儿长起来的,苏无问哪一天若是要嫁人,说什么也是应该嫁给他。无论如何,他在苏无问心里的分量总应该要比别人重,他们俩毕竟已经相识多年。顾风年不好意思天天都去,可是又担心周帘天天都去,毕竟苏无问仍旧不来郎窑。顾风年委实想不到,在三十一岁的年纪,他居然会干出趴在别人墙头上偷偷往里面看的事情。不过他每次往院里瞧的时候,都只能看到苏行舟和苏夫人陪着周帘,却不见苏无问的身影。有些纳闷,这无问到底在做什么,但是苏无问也不可能一直不出来,还真有那么几次,他在暗处,亲眼目睹无问和周帘一块儿散步聊天,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是见到他们俩在一起,心里头醋意翻涌。他暗暗下了个决心,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俩再这样相处下去。顾风年心念一转,不能再让局面继续发展下去,他得去他俩中间掺和掺和!打那天起,顾风年也每日里都往苏府跑,而且顾风年和周帘两个人还较起了劲来,就看谁到得早。苏老爷子可忙得不得了,每天起早贪黑地陪着两个人散步,可这一天天的,却也不怎么见苏无问出来。顾风年便认定,一定是苏无问怕局面太尴尬,所以索性不来了,这样倒好,彻底阻绝了苏无问和周帘见面。一想到此,他便来得愈加勤快。苏老爷一开始以为周帘和顾风年是真心诚意来看望他的,后来经苏夫人一提醒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来看他女儿的,但日子一久,苏老爷发现,就算他的宝贝闺女不出现,顾风年和周帘照旧天天往苏府跑,苏老爷就不禁开始怀疑苏夫人的判断是否准确了。照目前的局面看来,顾风年和周帘过来找他的几率要远远高于过来找苏无问。苏老爷越想越高兴。结婚这些年来一直被苏夫人压着一个头,各方面都算不过她,这次苏夫人总算是犯了个错。苏老爷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顾风年和周帘居然不是来找他的。不过苏老爷已经有点不太想让这两个人来了,他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都得陪着他俩,一大早就得出来迎接他们,到了晚上才能把人给送走。特别是周帘,他没事干,周家的窑口有他爹娘管理着,便天天地从早到晚都待在苏府。顾风年倒是还好一些,郎窑里头需要他做事,有时还来不了。苏老爷一边心里美滋滋的,一边又叫苦连天,再这样赔下去,可真是要了他的亲命了。苏无问压根感受不到他爹的疾苦,每天在书房里头呆着,苏老爷也不知道她在琢磨个什么,只有到了饭点才出来吃上几口饭,没说几句话,总是头一个又回到书房了。就这样又一连过了好些天,顾风年和周帘越来越熟络,熟得竟然能说出对方的生辰八字来了,他们俩就连苏无问的生辰八字都还不知道。苏无问一页一页翻阅着纸上的内容,做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笔记。据《天工开物》里的说法,景德镇的制瓷工序分为七十二道,可是苏无问让方忠和骆清衡一道去打听过,据说景德镇上的这七十二道工序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说法,早就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哪七十二道了。前几天曾把骆清衡叫到府上来问过他,苏家在制瓷上没分得那么细致,笼统地只分成了八个步骤,分为炼泥、制模、成型、素烧、施釉、烧制、检验,可这八个步骤每一个又可以进一步细分。既然如今她的苏家窑和郎窑都开设在景德镇,不如就把这八个步骤细分为七十二道工序,跟史料所载的迎合一下,再加以宣扬、发扬广大,放到明面上来,推出一个景德镇七十二道工序的名头,任何人都可以来苏家窑里参观景德镇的七十二道工序。这样一来,来购买瓷器的人一听苏家窑的制瓷工序遵循的是古代的传统,自然就会对苏家窑的制瓷手艺另眼相看,而且眼见为实,看到过的东西才让人放心。购买瓷器的人虽然看不懂这些工序,但只要他们亲眼瞧见过,便会对质量感到放心,这样一来或许便能吸引到更多的买家。苏无问终于从书房里走出来了,开了门,大步流星赶到了外头,四下里一张望,口中喊着:“顾主管,顾主管。”顾风年听到了,苏无问也发现他听到了。“顾主管,走,随我去找一下清衡叔,我们现在就走。”顾风年向苏行舟道了一声“失陪”,赶忙跟在苏无问的后头,一道出了府门。苏行舟松了一口气,到底是谁跟谁失陪,还不一定。周帘脸色都青了。无问从书房里出来之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带着顾主管走了,他俩到底关系亲密到了什么程度?难道他在苏无问的心里竟然一点分量也没有?骆清衡此时不在苏窑,在郎窑。苏无问找错了地方,她又回转到了郎窑,好在两个地方离得很近。苏窑里烧制的是普通的瓷器,比起郎窑来,做工相对粗糙,还用不着骆清衡亲自监督。“清衡叔,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的景德镇制瓷七十二道工序吗?”“记得,可那不是已经失传了吗?”:()大清陶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