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嫣太嫔害她的时候,兰月就提过如初一辙的主意。
那时她没有答应,因为她觉得苏曜不会帮她。
可后来他帮了她。
顾燕时垂眸,不禁动了心思。
只是若提了这样的要求,她就欠了他更多。
他想要的,她也必不能再逃了。
父亲要紧。
她轻轻点了下头:“我试一试。”
兰月轻声:“那奴婢去取琵琶来。”
顾燕时没再说话,安静无声地吃完了那碗鸡蛋羹,便去更衣。
她取了身搭白色上襦的紫菂色齐胸裙出来。
在满柜的暗色衣裙里,这身衣裙已是最为淡雅的了,勉强可搭他前两日送她的那支钗子。
兰月仔仔细细地帮她重新梳了妆,她抱着琵琶出门。今日
是个好天,没再下雪,天色很晴,万里无云。
顾燕时行至紫宸殿前,门口的宦官对她已熟了,边请她入内边笑言:“陛下昨日睡得不好,现下正在寝殿补觉,太嫔怕是要多等一等。”
顾燕时颔首:“没关系。”
语毕,她就在外殿落了座。
外殿寂静,静得发空。顾燕时无声地坐着,手指下意识地揉捻琵琶弦。半晌,她蓦然起身,走向内殿。
长痛不如短痛!
她咬着牙,伸手开门。候在外殿门外的宦官扫见动静,探头望了眼,眼中微有惑色。
内殿殿门推开,殿中侍立的宦官忙迎过来,长揖低声:“太嫔安好。”
顾燕时垂着头,迈进门槛,回身关门。
看看面前的宦官,她脱了腕上的镯子递过去:“听说陛下昨晚睡得不好……我想去看看。”
“太嫔太客气了。”宦官垂眸,并不接她递来的好处,抬手一引,“太嫔请。”
顾燕时跟着他往前走去。寝殿殿门一步步离得近了,她的心弦也一分分提起来。
伴着极轻微的一声响,殿门在她面前打开。门前绣金龙的黑底屏风映入眼帘,顾燕时深吸气,提步绕过屏风,向里走去。
偌大的一方殿中没有留下宫人,置于正中的香炉淡淡地散出青烟,拔步床拢着幔帐。
她的目光透过轻薄的帐纱,朦胧看到里面熟悉的人影。
顾燕时无声地缓了两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行至床边,她压制着心惊,小心地揭开幔帐。
苏曜蓦然睁眼:“谁。”
一瞬之间,凌意毕现。
下一瞬,他看清面前是谁,凌色倏忽消逝,笑意连同尚未散尽的迷离睡意一同浮上来:“母妃怎的来了?”
顾燕时低着头,一时想直言,又忍下去,轻道:“原是……原是想来还些债,听宫人说陛下昨晚睡得不好,就进来看看。”
“哦。”他应声,将散开的锦被往里扯了扯,空出一块地方,“母妃坐。”
顾燕时依言坐下来,抬眸看一看,将琵琶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
斟酌了一下,她小心探问:“缘何昨晚睡得不好?”
苏曜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额上,阖上眼:“有些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