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走近,不惮以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刺耳的话音:“杀了我吗?就凭你?”
魔尊一步步踏近,胸口几乎抵上了锋利的剑尖。
血顺着冰凉的剑尖,从清冷剑锋上淌下。
云摇分不清,这是方才留下的,还是新的、再一次从他身体里涌出来的血迹。
剑锋战栗。
慕寒渊朝云摇勾起笑:“若不是芙蕖花未曾与你相认,兴许我都会被你蛊惑了——你这副优柔寡断、永远悯这世间一切生者、永远心善也永远对旁人下不去杀手的模样,与她实在太相像了。”
“……不。”
慕寒渊笑意一滞。
他听见了那个声线栗然的小仙子的反驳,她怕极了,语气却有一往无前的决绝。
“有一个人,我下得去手。”
“——”
刷。
剑锋清冷,划得慕寒渊眸子刺痛。
他下意识地闭眼又睁开,那柄无比锋锐的仙剑,已经横抵在了少女的脖颈旁。
慕寒渊眼角猛地一抽,死死攥紧了拳。
笼罩下整座起始仙山的魔焰,瞬息间,带着焚天的怒意翻腾着冲上了九重天。
“……你不会以为,我在乎你的死活吧?”慕寒渊听见自己声线沙哑、微颤,不堪一击。
他死死盯着女子握剑的手,那剑锋和她脖颈间的无隙。
他好像又回到了乾元的那一日。
她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慕寒渊便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顶着他的名号和身体的魔。
魔生来该死。
来到仙界之前,他本也只求一死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云摇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力,剑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色的痕迹。
她自嘲地勾唇:“可是怎么办呢,往生轮还在我的身体里。我若死了,你便再等过千年,到往生轮重新认主,再看它还能不能找回你投胎转世了不知多少世的师尊吧!”
慕寒渊漆眸里慢慢渍上血色:“为了仙界这些蝼蚁的性命,你敢拿你和她的命来威胁我?……区区一个被整个仙界愚弄的祭品而已——你当真是可怜又
可笑至极!”
“…什么祭品,”云摇握剑的手微颤了下,她回眸,“你什么意思?”
“你果然一无所知。”
慕寒渊低声冷哂,慢慢走近她:“记得我昨日问你,你是否来了仙界后,便一直健忘、嗜睡吗?”
云摇握剑的手攥紧:“那又如何。”
“哈哈,你说如何?既已成仙,为何会如凡人一般嗜睡?那分明是你仙力与生息都在流逝的表现!而这一切的开端,从你被起始神君的仙格选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慕寒渊一步近身,在云摇反抗前,他冷下笑意,死死攥住了她手腕,露出了往生轮在她腕心的印记。
“往生轮自封,要唤醒便需吸纳‘初’的仙格之力,一并被它吸走的还有你的生息!”
“这仙界内,三圣五尊还有那些上仙们人尽皆知——你不过是继承了初的一部分仙格力量、作为供养往生轮的祭品而已!”
“……不可能!”云摇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被慕寒渊反握住手,猛地攥住了她的剑锋。
血色尽染青锋。
他不顾掌袖下血流如注,将冰冷的剑刃从她脖颈前一寸寸拉开。
两人已经靠得那么近,咫尺之间,呼吸可闻,旁人观该是无上亲密。
唯有云摇在最近处,听得清慕寒渊被她激得暴怒后,一字一句近乎残忍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