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那里的时刻和别的时刻连起来,形成那个椅子在宇宙里所在的一个点。一个点消失,和这个点相连的一些东西就断了。当然那些东西还是会因为别的东西仍然连接在这张大网上,因为每个东西都和无数东西交叉着。但是和你相连的地方永远断了,这张网多了一个永远补不起来的洞。”张春老师说:不管我们擦肩而过的以后互相是否记得,但擦肩而过的那时,我们是连在一起的。我忽然觉得,在此刻,看到这段文字的你,也与我连着一个点。我们有这样一个点,正连在一起,并在彼此的世界做了永久标记。而这,也是我活着的,微弱的理由。黑袍青年,一脚踩着恶龙后背,手上还握着一支带着符文的箭矢。脸上遮着黑色面具,整个人显得更加冷硬、俊气。随着震耳欲聋一声巨响,恶龙转瞬掉落在地,在砖石铺就的地板硬生生砸出大型天坑。该隐在恶龙落地的瞬间,便一个闪身,稳稳落在前线施术的夏娃身边。“抱歉,母亲,我来晚了。”对面,早已攻入大门数米的黑暗巫师们,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防备,登时惊得没了动作。聚集了几百名巫师大混战的前厅,这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夏娃噗嗤一声笑,佯装嗔怒地点点该隐额头:“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在房里呆着,那巫术是主教殿下为你破的吧?身上还带着人家的气息。”该隐被说得耳尖泛红,暗暗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被夏娃笑着打在肩膀。“嗅什么呢?不是味道,怎么这么笨呐?是气息。”什么气息呢?自然是天使的气息了,而且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高阶天使,甚至隐隐带上了上帝的光明之感。该隐对一个人的识别从来都是靠气味,这会听得似懂非懂,讷讷点头。抬头看向对面身穿绣着金丝纹路衣袍的巫师们,随手一指,问:“弄死,还是活捉?”那语气,不像是要迎接什么大战,倒像是随口一言。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房厅,却足以令人听得字字清晰。对面的巫师们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为首的两个直直向前踏出两步,双双对视后,便挥起权杖,直直指向该隐。“巫族之地,岂容血族踏足!夏娃,你也不怕被人耻笑!”而后,便先后诵起吟唱。霎时间,一道道黑暗死气,自地底溢出。传闻,地狱八层,有十条恶沟,犯有十重罪的人,都在那里遭受酷刑。他们日日在地狱哀嚎,怨、恨、悔、苦、痛,这些黑暗情绪日复一日冲刷在地狱的沟壑里,凝成一道道黑色雾霭。恶灵们,在自己崩溃的情绪里沉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今,这些黑色雾霭从地狱凿壁而出,淬成时间最恶毒的诅咒,直直朝该隐而来,试图将他吞没。“该隐,你弟弟亚伯在哪里?”耳边响起上万年前,上帝站在高空中,朝他喊过的话。“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他听到自己说。而后便是更加严厉的训斥和更多的指责,数不清的声音响彻脑海,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脑壳,让他头晕目眩。“你还敢狡辩!你弟弟的血流进大地,土地已经向我开了口!”“你杀了亚伯,你杀了你的亲弟弟!是你把死亡带到人间的!”“杀戮者,你这个杀戮者!”“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是不死者!你为什么不去死?”“喝下撒旦的血,我给你永生……我给你永生……”所有有过的痛苦,被击碎的希冀,都在此时一一重现。那些记得的,不记得的,自己的,别人的经历,交织混杂到一起,如奔流的浪涛,凶猛地叫嚣着、拍打着,泻入他脑海。他的眼里,是奔流不息的血流之川,脑海中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尽头的地狱。该隐被浓雾包裹着,食指抵在青筋都要爆出来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诸多负面情绪。再一开口,平静的声音仿佛裹了一层厚厚的冰。“真是,麻烦又啰嗦!”他说。在场众人只听到这一声抱怨,而后便看到被黑雾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青年,骤然消失。同时,来自地狱的黑雾犹如失去支撑般,逐渐稀薄。夏娃见形式转变,腾出还在施法稳住大局的手,对着雾霭使出净化术。顿时,如有春风拂过,温和的气流一丝丝一缕缕,将黑雾裹挟着,一点点净化干净,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造反巫师团中忽得响起惊嚎,却原来是方才召唤地狱恶灵的俩巫师忽而自空中跌落,脸色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