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又问他:“那林先进先生和您是……?”“他是我爸。”林端一把拉住试图追萨摩的阿拉,心脏揪紧,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轻声问:“发生啥事了?”难不成,不着调的林先进和高傲的段大佬互相看不顺眼,抄刀子把对方砍了?!林段满脸惊悚。阿拉似乎察觉主人情绪变化,乖巧地回到林端身边蹲坐下,汪呜汪呜地吐舌头。“哦哦,是这样的,林先进和段景升在你们家喝酒,喝太多,急性酒精中毒,邻居打120送医院来了。两位病人情况无大碍,就是注意着点儿,以后少喝那么多酒,喝酒伤身。”“……”林端目瞪口呆:“这得喝了多少?”护士顿了顿,轻笑着答:“据你们家邻居反应,边喝酒边划酒拳,最后你们家地板上堆了十几个空箱子吧。”林端:“……???”疯球咯???转折医院病房。林先进和段景升床邻着床,两人晕晕乎乎地清醒过来,林先进拍着他的大肚皮,又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脑壳,感叹:“上一次喝酒进医院,还是丽春刚死那会儿。”“段景升,跟你喝酒,尽兴!”林先进嗓门敞亮,一串哈哈声没笑完,戛然而止,他抹把眼睛,沉静下来,郑重道:“对他好点。”段景升点头:“好。”林先进斜拧粗脖子,圆滚滚的脑袋正对着望向他的段景升,两人眼底的诚恳与真挚像极了当年面对党徽和入党誓词发愿。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肩上的警徽,对得起相伴一生的人。林先进眼眶一红,猛地拽起被子遮住脑袋,胖硕的身躯把瘦弱的病床压得嘎吱作响,他墩墩地缩进不够大的被单里,使劲吸鼻子。段景升恍惚有些明白,为什么林端在以为林先进逼死了张丽春后,还会对他爸那么好,他赚了一百都要分七十给他爹。从林端开始往家里挣钱起,林先进就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林端像清晨升起的太阳,金灿灿地照耀着他们这些人。林端对他们好,谁对林端好呢?段景升,你扪心自问,事到如今,你仍要固执己见,复活死去的齐青吗?林端和段景升离开那天,王姨回来了,一推开家门发现林端还在沙发上坐着,段景升在给他削苹果。林端皱紧眉头,王姨吓了一跳:“我滴个乖乖欸,儿子,你咋还没走哩?老林你不是说他走了吗?!”林先进闻讯,带着围腰从厨房出来,挥舞铲子:“傻婆娘,你回来早啦!”王姨一脸尴尬,朝面露不虞的林端嘿嘿作笑。林端敲敲桌子,抱臂道:“说吧,怎么回事儿?”原来,林先进琢磨着林端不会接受王姨,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王姨又想见见林端,瞅瞅老林儿子长啥样,于是两个黄昏恋一拍即合。王姨见过林端后,顺着林端给的台阶下,回老家暂避两天,等林端走了再回来,谁成想,回来的时候没对,又和林端撞上了。“你王姨真不是贪图钱,”林先进摸着肚皮解释,“她就是稀罕我这个人。再说,你老子年纪大了,一个人寂寞得很。”王姨赶紧跟声附和:“是啊儿子,老林为人实诚,我就想跟他一块儿,凑巴过活剩下的日子,两人互相做个伴。我有儿有女的,以后病了也不用你拿钱,这点你放心。”林端心想,就不是这个问题。他怀疑的目光在林先进和王姨间来回逡巡,最后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眯了眯眼睛。“张嘴。”段景升叉了一块西瓜肉喂到林端嘴巴边,林端立刻换了一副美滋滋的表情:“啊——”林先进、王姨:“……”“同意吧。”段景升顺水推舟,卖了林先进一个人情:“你爸一个人在家,确实挺无聊。”林端哼哼唧唧半天,段景升俯首吻了吻他柔软的面颊,林端一拍桌:“行,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林先进、王姨:“……”下午,两人动身回到宁北,朱绫跑火车站来接他俩,一并带来好消息,她亲自出马,恢复了林端在市局的法医职位。星巴克。朱绫眼睛发亮,笑得合不拢嘴,她抚了抚眼角的鱼尾纹,喜笑颜开:“老林给我打电话啦,你们咋谈上的,我可不管,这回终于有媳妇儿了。”林端拘谨,面露不安,他上大学后,再也没和朱绫见过面,结果一见面就把人家儿子掰弯了,林端有些过意不去。“阿姨,对不起。”林端垂首道歉。朱绫毕竟是曾在宦海浮沉的人精,怎会不懂林端所想,隔着桌子,她探长胳膊握住林端的手,轻声劝慰:“阿姨才应该和你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