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会有这样一个机会,近在咫尺,仿佛抬抬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不再是一个近乎符号般的名字,而是活生生的人。我捂着胸口,希望自己等会千万不要晕过去。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我等了很久,忽然被推醒了:“……怎么?”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主持人朝我走过来。主持人默默地把票还给我。我接过票,那票到我眼前的时候正面朝下:66号。“……”这也太丢脸了!我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全场有嘘声渐渐响起——要知道生日会是有固定时长的,场子也不能无限期地租。我这乌龙,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我捂着脑袋,夺路而逃。“等一下。”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我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停在了原地。是虞白。他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近乎安慰一样的语气,在我旁边温柔地说:“感谢你的支持。”他本身声音就好听,像是林间的飞鹤翅膀扇动时的声音,而话筒电流的加入,又让他的声音多出了一点颗粒感。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眼前忽然一暗,浑身被拉入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那是一个很轻的拥抱,只是一秒,可是却很温柔,很温柔。他松开的时候,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站在我面前,天使一样的笑容在他完美的面庞上展现。背后绿色光芒闪烁,像是摄影技术一样,那一瞬间,背后全部被虚化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全场死寂中一声声倒抽的冷气,和看到第三排处,某一米九高个男子冷漠的注视,比平常更加不友好地看着我。可是我哪儿还有空管他呢!我幸福得都快飘起来了,最后下场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去的,只记得我晕晕乎乎地下了台,浑似梦游般回到了我的座位。中断的生日会继续,又抽了一轮,表演结束了,表演又开始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什么知觉都没有,直到表演快结束,手机都快被不满的狗师兄在口袋里震爆炸了,才忽然反应过来:第三排怎么身高如此和谐?那个一米九去哪儿了?有人幽幽地说:“好看吗?”“我擦!”我后退半步,惊恐地看着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樊殊:“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樊殊说:“我同别人换了下位置。”“哦……”我本来还想问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为什么要放弃第三排的风水宝座跑到后面来,可是樊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倒让我有点心虚,话出口便拐了弯:“那个,师兄,”我顾左右而言他,尴尬地笑,“您也喜欢虞白,啊哈哈,这可真是没想到,好巧,是吧……哈哈……哈。”樊殊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身体钻出一个洞。好久之后,他说:“不喜欢。”不喜欢您来看什么?“是爱。”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好吧,是爱,您是师兄您说了算。不是爱咱也不能坐第三排不是?我其实还挺开心的,毕竟我所在的专业,人人都是学术精英,大家就算要听音乐也多半会去经典小提琴音乐会之类的,像这种下里巴人的娱乐少有人有兴趣,而要将对象进一步限定到虞白,那就更是“空谷绝响,知音难觅”。所以说,能像今天这样,他乡遇故知一个师兄,而这个师兄很有可能还是跟我一起装病来的,这种一同干坏事的共犯微妙感怎是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师兄,我……”“嘘,”樊殊摇摇头,指指前面,“专心看。”师兄居然比我还要珍惜这次机会!闻言,我更感动了:“嗯!”“反正您看完还得熬夜补作业,最后的晚餐,总得吃饱。”他嘴角微扬,勾起了一个颇为恶劣的弧度。“……”就是这句话毁了我接下来整个生日会的观看体验!我无论是听歌是看游戏是看虞白,哪怕是全场大合唱,我脑海中也反反复复播放着这句话,还有樊殊的脸!我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接下来的半场演唱会。直到曲终人散,安可环节也结束,体育场的大喇叭响彻保安催促退场的声音,我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樊殊拉了我一把,我估计还能浑浑噩噩个至少半小时:“……什么?”樊殊没说话,倒是另外一个妹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原来刚才大家急着退场,人流中,一个妹子差点撞到我。我挠挠头。回过头,我看见樊殊正在与前排的缝隙间,一边用手机打着光,一边提着个小布袋,正在埋头捡着什么:“师兄,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