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息时间,收到回讯。传音符另一头,曲寒星似在跳脚:“你们走后,我们这里也来了差事,要去东大街帮忙弄什么东西!”“这!”诗棠同莫钧天面面相觑。屋室之中出现短暂的静默,静默过后,诗棠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事情未免来得太巧了,像是特意阻拦我们继续往下查!”“我亦由此看法。”莫钧天道。打从听见了曲寒星的传音,萧满蹙起的眉便未舒展过。“不好说。”他喝了一口茶,“距离祭典还有多久?”莫钧天回答:“还有今日、明日、后日白天。”接着走到萧满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亦不长,先顾好眼下的……表演吧,毕竟袖舞回给了咱们不少的工钱,诗棠提出的条件亦和这个有关,推不开。”“只能如此。”萧满垂眸说道。“查探便搁置了吗?”诗棠不甘心。“当然不。”萧满起身,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待晚间看看有无转机。”孰料这话就似一句谶言,秦姐领着一行人来到花车上,光是准备便花了好一番功夫,跟着又排了数遍舞,一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才拍掌道大家辛苦了,今日到此结束。连饭食都是在花车上用的。这一次又一次下来,舞是真的练熟了,况且原本给他们安排的便是陪衬位置,没有华丽的炫技,更无博人眼球的动作,如诗棠一开始所言,跟着走一走就行,并不复杂。至于萧满——秦姐打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他那张脸,他只要时时刻刻把脸露着就行。下了花车,他们缀在袖舞回队伍的尾巴上,慢条斯理走向驿馆。萧满抬起头,远远地眺望一眼月亮。是上弦月,弯成一道牙,细细的,半边藏在云中,显出几分羞。“这会儿还有人跟着我们吗?”莫钧天压低声音问。萧满垂眸,神识如水漫开,淌向整条长街,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夜色灯火、欢声笑语间穿行,拂过各式的吃食各样的小物,再无声漫回、悄然收拢。“没有。”他回道。莫钧天轻轻一“哦”。萧满却站定,向着某处投去一瞥,然后对莫钧天和诗棠道:“你们先回,我有些事情。”“那你要小心。”莫钧天叮嘱他。“嗯。”萧满点头,朝着一家卖灯的摊子走去。有个玄衣银发之人站在支摊前,修长的手伸出来,似在挑灯。长街上灯色灼灼,而夜色幽幽弥暗,他半边脸在灯火下,半边脸隐没在夜色中,眉目俊朗,五官深刻。萧满站到这人身旁,问得直接:“作何叫我过来?”“下午的时候,我去了趟金石街。”晏无书答非所问。“嗯?”萧满偏头看向他。晏无书却将一颗丹药塞入萧满口中。这丹药清亮微甜,入口即化,萧满无从拒绝,唯有瞪眼,晏无书见状,轻轻一哼,道:“补血。”人去楼空丹药在口中化开,滑过喉头,掠过肺腑,往四肢百骸漫开,一股清爽之感涌上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晏无书给的东西总是很好。这人硬塞过来,萧满没跟他道谢,盯着他看了一阵,道:“你是凭借我的血,查到的金石街。”“嗯哼。”对方不咸不淡应了一声。晏无书能做到这一点不足为奇,他们之间,是天结下的缘,注定渊源深刻。萧满收回目光,低声问:“你发现了什么?”“等回去了,再告诉你。”晏无书说着,从支摊上拎起两盏提灯,左看右看,似在犹豫该选哪个。“那我先回驿馆。”话音落地,萧满转身。他穿的是晏无书亲手改的那件衣裙,收了袖口,袖摆不似往日常穿的那般宽大,露出一截手腕,叫晏无书轻而易举捉住。晏无书的手常年握剑,指节上生着一层剑茧,算不得粗糙,但存在感分明,萧满指尖微颤,下意识要挣开,可这人速度比他快多了,轻轻一带,便把他拉回支摊前。“来,挑盏灯。”晏无书把先前选上的两盏灯摆在萧满面前。这是两盏走马灯,左边一盏灯面上绘了花鸟,右边的是一幅山水图。萧满瞥了一眼,用上一些力道抽走手,语气冷淡:“自己挑。”“选不出哪个更好。”晏无书拖长语调说道,末了,还忍不住嘀咕:“有这么讨厌我?”“那就两个都买。”萧满瘫着脸给出意见。晏无书道了声“行”,扭头对摊主说:“两盏都要了。”摊主一听,喜笑颜开,麻利地把灯包起来,递还给晏无书,说了个价,尔后冲萧满拱手,殷勤道:“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