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宅子哪里都是破破烂烂的,即使是桃安一直以来睡的那间屋子,也只有一张榻可以睡人,褥子也很单薄。桃安看看自己的床,又看看伊子堪的衣服,好奇的问:“听说你被天子封为国师了,那岂不是有很多钱?”伊子堪摇摇头:“只是皇帝喜欢给人安个国师的头衔,我并不喜欢,也担当不起国师的名号。不过……钱还是有一点的。”桃安继续追问:“一点是多少?”伊子堪低头看着他:“够买你一夜春风。”伊子堪忽然伸出手把桃安扑倒在床榻上。桃安衣带纷飞,溢散出一种奇特的香气,不似女子用的香,也不是香包的香。是一种草木与山间泥土的清香,这种香味萦绕过伊子堪近百个日日夜夜,如今才真真实实的拥在怀里。伊子堪在桃安的胸口猛吸了一口,闭上眼睛享受无比。桃安不敢在此时此刻打搅他,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桃安低头看着他的眉眼,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来由的让他的心下一紧,似乎和这位天师大人相像的那个人,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可能是以前见过的某个人,和伊子堪长的十分相像,并且他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对自己特别好的,以至于让桃安从一开始就认为,伊子堪不会伤害自己。可在这一瞬间,桃安很难在这三百年的历史中,找出这个人的踪影。桃花坞里桃花庵“天师…我们还能再商量一下……”“你的衣服是什么材质的?”伊子堪捏着桃安衣服的一角,打断了他的话。桃安的衣服很特别,白色的纱衣下闪着银光,上面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的金色图案,看上去贵不可言,说是皇家贵族才有的规格也不为过。桃安得意的说:“这是我们族人出生时的皮毛化为的衣服,刀枪不入,冬暖夏凉,轻易不会离身……”伊子堪点点头放下他的衣服:“往里边点,给我腾个地方。”桃安爬起来看着他:“天师,你不……”“今天就先放过你,攒着以后一起还。”伊子堪把他推到里面,翻身上床:“况且你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是不是也可以轻易得到你。”除了你还有谁一见面就这么不要脸……桃安心里吐槽却不敢说出来。扁扁嘴:“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你,不然我早就跑了……”伊子堪仰躺着看着他,轻蔑的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桃安这么轻易的被他制服。桃安现在屈腿坐着的姿势,看着他的表情特别想伸腿踹他一脚,奈何承担不起后果,只能愤愤的背对着他躺下。褥子和被子都是宅子的主人留下的,可以想象长时间不清洗晾晒,会有多么难受。这还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是,两个大男人却只有一床被子。锦衣玉食的天师大人,一定会受不了吧。桃安想着。事实正如他所料,躺下没多久,身后的伊子堪就开始作妖。“这被子怎么这么硬,又潮又涩。枕头也是,难受。”桃安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不是天师吗,天师也怕冷吗?还需要盖被子?”两人离的极近,桃安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琥珀色,这颜色如同他说话的语气,时常冷冷淡淡的带着些生人勿近的疏离。不过对于伊子堪来说,一向锋利的眼神却因为看着这双眼睛而心安的柔和下来:“不怕冷,但不舒服,我毕竟是人。”桃安用脚勾了两下被子,嘟囔着:“其实我也觉得不舒服,可我没有钱换新的,索性就习惯了。”“哦,这下不去偷了?”伊子堪懒洋洋的,却又在嘲讽他。“一床被子多贵啊,普通人家很难再买一床……再说吃的和酒,我也只是偶尔、偶尔偷一点而已…还不是因为那些都太好吃了……”桃安越说越心虚,把自己的脸埋进两个枕头之间。头埋进两个枕头的缝隙,却相当于更加靠近了伊子堪。一捧青丝张扬着朝伊子堪扑过来,落到了他的胸口,带着桃安特有的味道,铺满了他一身。伊子堪随意拾起一缕把玩,夏天的夜晚安静却不寂冷,人的心也似水滴湖面,带着些涟漪的安逸。“那明天我去买一床回来,顺便叫点人来,把院子打扫打扫。”桃安抬起头来:“那还有烧鸡吃吗?”伊子堪把他的头发绕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嗯,都记在账上。”桃安撅撅嘴,躺下闭上眼睛。不知为何,他一只妖,在这位天师大人身边躺下,却有从前从未感受过的安全感。或许是因为,只要这位天师大人不想伤害他,那天底下就没人能伤害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