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苹斜睨了他一下,她真不介意别人骂夏寒山,可是她介意置疑夏寒山的智商,那自己成什么了,初蕾成什么了,想想真是无妄之灾。
“唉!现在问题已经不仅仅是我了,叔叔,小心哦,现在可是你的目标最大。”楚蕾笑了起来,她没有念苹的那种感觉,她和夏寒山还真没有什么父女之情,所以自然也联系不到自己的身上去。
有根又气得跳脚了,这种牛皮糖似的人,还真是不好解决,人家还真没把你怎么着,总不能跟法庭申请禁止令吧,真这样了,自己和念苹又卷到风暴之中,他们可是烂泥,他们无所谓的,可是初蕾还要嫁人的,怎么能跟他们缠,真是太讨厌了。
致文迟到的来信。
当然楚蕾也没得意多久,有根还带回了一封信,是阿芳打电话说家里有致文的来信,她也知道初蕾和致文分手了,那为什么还有信来?于是给念苹打了电话。
念苹也不知道要不要给初蕾,跟有根商量了一下,正好台北分公司有人回来开会,有根便让人去把信带了过来。
信在有根口袋里一天了,他看看邮戳,应该是初蕾跟致文谈之前寄出的,也许那时致文什么也不知道,还在想做最后的努力。
现在把这样的信交给已经定下心的初蕾好吗?有根也不太确定了。和念苹吃完饭,两人手牵手在外面散步,也顺便商量这个,最后念苹决定要相信初蕾,让有根把信给了初蕾。
楚蕾接过信,倒没有什么情绪的反复。信收起来,却没有真的打开,决定分手开始时,她就不看信了,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对致文到底是什么感情,而接触其它人越多,她越茫然了,也就更不敢看了。
跟致文说清楚了,一切全结束了,她的心好容易安定下来,没想到躲到山上了,还躲不开?要看吗?她一时间下不了决心,还是等等吧!
启允和有根下车时,就看到初蕾站在崖边的栏杆边上看着惊涛拍岸,风吹长发,从背景上看,她似乎心思很沉重。
“去看看,我先进去了。”有根笑笑,自己进去了,启允摇摇头。
他是来南部看厂的,结果昨天早上母亲看到了报纸之后,大惊小怪起来了,于是造成了今天带上了大把的礼物,前来拜访张家。
启允扶拦而站,不深吸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张家的老宅这么……”
“震撼对不对,我第一次来时,也吓到了!”楚蕾替他说下去。
“怎么啦?在这么美丽的地方,感叹人生?”启允笑道。
“你呢,怎么过来了,嫌日子太清静?”楚蕾瞥了他一眼,前来拜访张家,实在不怎么好。
“你老人家都上报了,我妈怎么坐得住,再说,怀群他们说了,一定让我努力一举拿下,不可能让你去别人家。”启允苦笑起来,想到自己出门前,三个妹妹都送自己出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唉!”楚蕾轻轻的长叹了一声。
“你还没有回复我,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启允并没有放弃。
楚蕾把手中的信递给了他,这封信她曾经读过,在奶奶的书里,可是真的拿在手中,感觉却是这么的不同。
【初蕾:
我终于提笔写这封信给你,因为,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你,离开台北,离开我生长二十七年的家庭,远到异域去了。这一去,不知道再相逢何日?因此,多少我藏在内心的话,多少我无从倾吐的话,我都决心一吐为快了。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才读大一,头发短短的,像个小男生。你在我家客厅里,和我赌背唐诗,赌念《长恨歌》,赌背《琶琵行》,你朗朗成诵,笑语如珠,天真烂漫,而又娇艳逗人。从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我完了,知道我被捕捉了,知道命中注定,你会成为我生命的主宰!可是,你的心里并没有我。致中爽朗热情,豪放不羁,潇洒如原野上奔驰的野马!他吸引你,你吸引他,我眼看你们一步步走向恋爱的路。我想,我生来的缺点,就在于缺乏主动,我无法和我自己的弟弟来争夺你!但是,天知道!有一段日子我痛苦得快发疯。我躲避到山上,无法忘记你。我走到郊外,无法忘记你。我埋头在论文中,仍然无法忘记你!我吃饭,你出现在饭碗中;我喝水,你出现在茶杯里;我凭栏,你出现在月色下;我倚窗,你出现在黎明里……为你,我捱过许许多多长夜,为你,我忍受过许许多多痛苦……哎,现在写这些,不知你看了,会不会嘲笑我?或者,我不会有勇气把这封信投邮,那么你就永远看不到它了。我想,我又在做一件傻事,我实在不该写这封信,我只是要发泄,要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记得你第一次在雨果,告诉我你是一条鲸鱼的事吗?
你不知道,当时我多么激动!我真想向你伸出手去,大喊着说:‘我就是你的海洋!为什么不投向我?’但是,我没说。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拴住了我,我真恨自己不像致中那样富有侵略性,那样积极而善争辩。我想,我之所以不能得到你的心,也在于这项缺点。我顾虑太多,为别人想得太多,又有一份很可怜的自卑感,我总觉得我不如致中,我配不上你!多少次,我想抱住你,对你狂喊上一千万句‘我爱你’,可是,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我就是这样懦弱的,我就是这样自卑的,我就是这样畏缩的,难怪,你不爱我!我自己都无法爱我自己!我实在不如致中!初蕾,你的选择并没有错,错在你的个性。你有一副最洒脱的外表,却有副最脆弱而纤细的感情。致中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你却那么易感,那么容易受伤。于是,致中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弄得你终日郁郁寡欢,直至以泪洗面。知道吗?初蕾,你每次流泪,我心如刀绞。我真恨致中,恨他使你流泪,恨他使你伤心,恨他不懂得珍惜你这份感情……哦,初蕾,如果你是我的,我会怎样用我整个心灵来呵护你,来慰藉你。噢,如果你是我的!我开始试探了,我开始表示了,但是,初蕾,我只是自取其辱,而对你伤害更深。相信我,我如果可以牺牲我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的幸福,我也是在所不惜的。这话说得很傻,你一定又要嘲笑我言不由衷。算我没有说过吧!记得在你家屋后的树林里,我曾送你一个雕像吗?记得那天,你曾问我有关‘一颗红豆’的故事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个故事了!如果你不累,你就静静的听……”】
书里,信就写到这里,而现实中,她收到了完整版。不过看措词,她知道,后面是致文续写的。正常太多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正常,反而让楚蕾更为感动。
而信尾最后的日期,是很早的时候,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信在路上耽误了。如果早点收到信,自己会改主意吗?致文在电话里也没说起,他应该是以为自己看了信也没有改变,于是不再提及了,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