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丸顿时扭曲成一团:“那不行——你就给那么一点,我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说完又狂摁几下:“这个数,不能再少了。你不吃,照样有别人吃,我还能多赚点酒水钱。”
黑心小白脸手腕一翻,竟然抓住了老子两只后脚把老子倒提着。我眼看那超大号虾丸鼓鼓的肚皮越来越近,黑心小白脸的声音说:“那就算了。”
我倒在半空中晃荡,看到超大号虾丸的手摆了摆:“算了算了给你,我赚个回头客。下回再想吃,记得到我这儿来啊——”
得,我就这样被那黑心小白脸和超大号虾丸四只手一起抓着塞到了一只编织袋里。编织袋口子一扎,悬空吊起来。超大号虾丸的声音说:“七斤半。一斤是……”
他们在外面高高兴兴地算价钱,我差点没被憋死。
终于袋子动了,平移着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一段路,然后我就落在了一个什么软软的地方上面。
跟着“碰”的一声巨响,我听出来了,这是关车门的声音。也不知道这黑心小白脸家住哪里,但既然是开车来的,就不会近。
想到刚才那餐馆就在森林公园的外面,所以我猜测这小白脸是来爬山玩的。但是……这森林公园远离市区,别人来爬山都是成群结伙的来,人数再少也不会少于三个,这家伙居然敢一个人来,可见胆子不小。
我在袋子里一阵蹦跶,跟着一脚踩空,身子立刻往下跌落。谁知我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跌到实处了。
伸出前爪拍拍下面,还是软的。我大概是从座位上面跌到下面了。
然后呢?我现在……似乎好像大概应该计划怎么逃走。
可是刚才老子的爪子,尾巴,牙齿……就差没放屁了,还是没能逃掉啊。
所以,要另外想办法。
车门突然又一声响,我听到一阵细细的响声。黑心小白脸咦了一声,又说:“原来在这里——”
凭声音我能听出来这里没别人,所以……黑心小白脸这是在自言自语?
他又说:“起来——”说着那编织袋又被提了起来,脚下先是悬空然后又是一软。难道是被提到座位上了?
头顶一阵细细索索的响,他大爷的,老子的尾巴又被抓住了!我尖叫一声被倒提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一片明亮,脚下一片硬硬的,只见自己竟然又到了一只铁笼子里!
据我所知,人类买待宰的动物回家的时候,一般是不会特地去找个考究的笼子来装的。何况我呆在这个编织袋里,要跑也跑不掉。他实在没必要再另外找个笼子。除非——
黑心小白脸啊黑心小白脸,我真是小看你了,难道你现在还嫌老子不够称,想把老子养肥了再宰么?
正文深山中,回心桥
黑心小白脸居然没有立刻盖上盖子,伸了一只手进来在我脑袋上一通乱揉,估计都把我的脑袋揉出个鸟巢头型来了。偏偏他还在自言自语——不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对我说的:“哪,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那声音软软的,有种蜜糖一样粘稠的感觉。他的手还是放在我脑袋上乱揉着,继续说:“看我对你多好!把你救出来,还特地给你买了只笼子——喂,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表示?你要表示是不是?
我脖子一扭,往他手上一口狠狠咬下去!
伴着一声悲惨的“啊——”那只手终于闪电一般缩了回去。
他两眼花花地盖了盖子,无比心痛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牙印,又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我,爆出一句无比悲愤的话来:“摸一下都不给!太小气了!哼!”
他说着转回脸去,手里把车钥匙一转,整个世界都开始震动起来。我忍不住抬高了脑袋张望,只见外面正是森林公园外面的那条小吃街。那一家家的餐馆门口,层层叠叠的笼子里关的都是些人类所谓的野味。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看自己的爪子。
我开始试着用爪子去碰笼盖上钩子。如果我能把它弄开,没准就能顶开盖子逃出去——结果是完全不行。铁钩子太细,又勾得太紧,我的爪子根本顶不起来。
我转个身,背对着黑心小白脸趴下了。谁知还没趴稳我的身子飞了起来,一脑袋撞在了笼子顶上。挥爪子理顺了脑袋上的毛,才反应过来是车子在颠簸——自从那一下之后,就开始颠个不停。
抬头一看,又忍不住开始暗骂——他大爷的黑心小白脸,放着又宽又平整的水泥路不走,怎么开到这么一条坑坑洼洼的盘山土路上来了?
那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开上去,转过了无数个弯之后,终于在两座山之间一座桥上面停了下来。我抬起头,一眼看到桥头写了“回心桥”三个大字。
两边都是高高的悬崖,桥就搭在两边的峭壁之间。桥很窄,也很短,栏杆有半个人高。重点是——桥的下面,是一道不见底的深谷。
这桥似乎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在这里还只是一片森林而不是森林公园的时候,树林子里就流传着这么个笑话——
有只松鼠从回心桥上掉下去了,却不是摔死的,请问它是怎么死的?答曰,饿死的。
可见这桥有多高,渊有多深。
但是关于这座桥,似乎还有些更可怕的传说。
大约是几百年前,总之是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这桥还没有修上栏杆,所以有时会有牛羊因为被人赶得太急,不小心跌下去。山下另外有路通到下面的深谷里,可是牧人绕道跑到那深谷底的时候,从来都没找到过那些牛羊的尸体。山里的人于是都猜测,那些牛羊是被老虎啊狼啊什么的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