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习惯……真是可怕。
更可怕的是沐浴更衣之后,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什么。昨天晚上好歹有药物的作用,我好像还睡得挺好,可是先在,完全睡不着了。
崔叔闻……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这家伙,昨天还看到他跟那个韩学士眉来眼去的,天知道是不是……
我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心里痒痒的,无论如何就安定不下来。我成了一条油锅里的煎鱼。不同的是煎鱼煎熟了就可以上桌了,可我整个都糊到发黑了还在翻滚。我正想着要不要起来走走拍掉煎糊了的烂皮,突然听到外面的侍卫有些响动。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刺客!
有好戏看了!
——话说我也很想见识见识所谓御前侍卫的功夫,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厉害!
我想都没想,就冲过去趴在窗户上面往外看,看见的却是两条光明正大地从院门进来的人影,前面那个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后面跟着的那个却整个都罩在一件带兜帽的披风下面;他们后面还远远跟着两个太监,抬着一口大箱子。最前面的那个侍卫走到何昭跟前,给他看了个什么东西,何昭点点头,跑来敲门:“谢榜眼,有人送东西来给您,要见一见么?”
我说:“请进吧。”
死活睡不着,见个人说说话也好啊……
我从内室走出去,何昭已经领了那个穿披风的人进来。后面两个太监放下了箱子,何昭就带着他们都出去了。那人把兜帽一摘,有些恼怒地说:“真的要断气了?怎么连夜叫我送东西来?”
这正厅里只点着根细细的白烛。那一瞬间它的光芒强了千倍。
我走上前去:“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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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走得太急,崔叔闻的脸上泛着小片的红晕,走近些,还能听到他的气息很是急促。我呆呆地问:“你……怎么来的?”说着回头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去,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掉了,才说:“我才上床睡了,突然来了一帮军爷,拿着皇宫的金牌叫我把你的东西收拾好跟他们走。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你犯事被抓了,这些东西要给你送牢里去——”
我对准他胸口一拳:“你——”
他笑笑,解开披风的系带:“后来进到了皇宫里,带路的公公说你病了。”我这才发觉,原来他的披风下面,居然只穿了件薄薄的袍子。这时正是暮春,夜里起风的时候还是冷得很,我抓住他的手,果然冰凉冰凉的。我问:“怎么就穿了这么一件?冷不冷?”他摇摇头,哼哼:“怎么会冷——倒是我怕你有事,出了一身冷汗是真的!”说着伸手捏起了我的下巴,冷笑:“气色还不错嘛,这么说生病是假的了?”
我点点头,转身去拿了自己白天穿的衣服出来给他:“这里没别的了,你先穿上这个。”他老实不客气穿上了,看看我,脸色变得很严肃:“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要——”
我低下头,拽着他到内室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皇帝是我父亲。
皇帝是我父亲。
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