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我前脚的手紧了紧,只见苏美人掏了张雪白的手帕出来,轻轻抹掉了上面的血迹。然后——他竟“嚓”的一声把那手帕撕了,沾了血的那一边扔到了地上,剩下的一边缠到了我的爪子上。
做完这些,他眉头舒展,脸上绽出一个云淡风清的微笑来。
我……我……我要晕了……
美人!美人!!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记了起来,当初我后腿被兽夹夹到,被崔叔闻那小子压在地毯上面看伤,五脏六腑都给他挤扁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哪像苏美人啊,连给人包扎伤口都这么温柔细心……我一路凝神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突然鼻子酸酸的,眼睛热热的。
他让我觉得,他是在乎我的感受的。
他让我觉得自己被人珍惜。
倘若我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就算了,何况我现在不过是一只……在他们这些打猎人眼里很常见的“花面狸”。
这样的感觉不是没有过,然而跟几百年的时光比起来,真的太少了。更多的是像崔叔闻那样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好吧,崔叔闻还算不上莫名其妙,他好歹还是有目的的。但就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所以无论他对我怎么好,我都觉得别扭。
所以……苏美人这样毫无来由不计得失的温柔,就好像毒品,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所有最坚强的人上瘾。
那一刻,我毒瘾发作。
就因为得到了一点点,于是贪婪地想要更多。
苏美人把那布条打结的时候,我脚上还是一阵剧痛。
我咧着嘴把脸歪到一边,就看到白袍子王爷正斜眼看着那个爆发户王爷,扬着下巴继续不屑地说:“太子好箭法,小王佩服,佩服!只是——太子您可能还不知道,青溪乃我大奚国大相国寺住持法门禅师的弟子,在家持居士戒……”他说着用力加重了语气:“不、杀、生、的!”
哟,原来他还是个太子啊。那么这个白袍子的,应该也是皇室中人了,大概地位比那暴发户太子要低些。亏了他还敢这样冷嘲热讽的……
白袍子王爷说完了,我忍不住朝那位太子看了一眼。只见他那张太阳花一样灿烂的笑脸,顿时就变成一根蔫黄瓜。他委委屈屈地看了苏美人一眼,说:“苏公子,小王不知——”
苏美人只细细地把我脚上的布条理整齐,慢声说:“太子,没事的。太子是未来的大宋国君,整个大宋国都将是太子您的,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一只小小的花面狸为难。”
我登时忍不住要哭。他居然——居然为了我向那个丑丑的太子求情……
想哭之余又有些想不通了——那白袍子王爷刚刚才说苏美人“是我大奚国”什么寺什么禅师的弟子,现在苏美人又说这暴发户太子是大宋国未来的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