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是这样思忖,只是还是忍不住对他愧疚,”乔绿挠了挠头,“不过我会对他好点的,大不了以后的肉让他吃大块的”,乔绿开始插科打诨了。
“一段感情,如果有一个人坚持不懈总还是能够有复燃的可能,只怕当时两人都年轻气盛失了理智等再回头时都已经物是人非,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抱定此生便是诀别了,以后各自安好,然后干脆利索的转身”,张馨转过头看了看时间,“小妞,你好好地,我走了”。
“老大也好好地,盼着有一天我们久别重逢的时候还是可以这样说说话”,乔绿挥了挥手。
张馨眼角勾了点笑意,平日里的一点严肃模样都被这点温和消解了,“路遥也要知归途,再见”。
乔绿站在路灯下看着张馨的车子开出园区,开到了大路上,然后混进车河里再也看不到,自己才想起来坐车回去,温热的暖风抚着脚踝,带着裙角也微微飞扬起来。
出了公司门口,乔绿正在往地铁口走,被一个人揽着肩膀带进了怀里。
“呀,你下班这么早?”乔绿记得宋岚烟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早下班了,免不了嘴上沾点便宜,“那你要不要请我吃好吃的庆祝一下?”这话提着音调及其具有诱导性。
“枫林苑要不要去?”宋岚烟说着把乔绿带到了车边,开了车门抚着她的头看着她坐进车里。
“哇,枫林苑这可是有钱都去不了的地方,咱们可是工薪阶层,不合适,不合适”,乔绿感受着车里的冷气长长吐了一口气,先前的一点伤感也淡了下来。
“我妈想见见你,她昨天刚回国,今天下午说想邀请你去枫林苑吃饭,我一直手术下了班才看到消息,你要是不想去咱们就回了”,宋岚烟很是云淡风轻的说,像是在征询乔绿要不要喝口水。
乔绿沉默了一会说:“现在跑来得及吧?”
宋岚烟也沉默了片刻看着乔绿问:“你是要跑到哪里”,眸子里的黑变的魔幻起来,明明是那么冰清玉洁一般的一个人,怎么就可以有着那么莫测的眼睛呢。
“你不累吗?”乔绿敛了笑意,坐直身子,也是认真的看着宋岚烟。
宋岚烟眸子已经在酝酿绵延的阴沉,攥着乔绿胳膊的手紧了又紧,似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低声中带着隐隐的冰凌,锋利而克制,“为什么会累?”
“因为你一直在我脑袋里转圈圈跳芭蕾,爷爷说你小时候学过芭蕾舞”,乔绿弯着眉眼抱着宋岚烟的胳膊,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我们现在去不晚吗?”
宋岚烟喉头滚了滚,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是真的没有逃开的机会了,我活着一天,你就要陪着一天,求不来生生世世就把你这一辈都用来偿还,我对欠债人还算仁慈”。
“怎么个仁慈法?”
“这不是债权人该回答的问题”,宋岚烟看着前方的路踩了一脚油门。
乔绿到了枫林苑门口感觉自己像是去上菜的,她一身素色长裙,披着长发,首饰一件没有,从头到尾就一个字“空”。
宋岚烟把放在口袋里的一对红色云鹤的耳坠给乔绿带上,又把腕上的那根坠着一颗碧石的黑色腕绳摘下来,束住了乔绿垂在脸侧的头发,在脑后松松系住。随之拨弄一下她的刘海。
宋岚烟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面前的人,点点她的额头说:“等下记得吃饱点,旁的想应付就说一句,不想应付不必牵强,咱活着可不是给人看眼色的”。
乔绿瞅着身边的人说:“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在赴鸿门宴,只要是你的家人,我怎么会牵强,走走”。
宋岚烟牵着乔绿穿过铺着红毯花团锦簇的中央道,也穿过衣香鬓影的华丽人儿,他们的目光或打量或讶异或不解,都说宋家二公子是个讨人喜的一个孩子,各家长辈和宋家处的好的,没有不夸孩子做事得体的,只是在各家眼里,这宋家二公子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自家闺女、孙女、侄女、外甥女,挨个试了个遍,想和宋家攀上点关系,都被这小公子黑着脸回绝了,话虽然还是依旧透露出修养,但眼神就不对了。
那冰刀霜剑的把人瞅的汗毛倒树,还是宋家爷爷宋半杉出来平息了这出“闹剧”,说自家小孙子专心医学,对儿女之事还没有打算,故此劳烦各家莫再为孙儿终身大事操心,这不才掩了悠悠众口和根根红线,小孙子也不是领情的人,对自家爷爷说了句谢也难得回来家里一次。
现下看到这宋家小孙子牵着个“小家碧玉”模样的女孩,倒是都在心里把老宋家数落了一遍,什么一心扑在医学上,这不就是瞧不上他们家姑娘们吗,末了,把那宋家孙子身边女孩的模样又看了看,是有那么几分姿色,但少了点尖锐凌厉,多是圆润如玉样的女孩,小家子气的很,哪里比得上自家姑娘们呢。
而那些想要扑倒宋家小孙子的姑娘们,起初觉得是自己长得还不够惊艳才让宋岚烟对她们不够上心,连看她们一眼都是勉强,但如今看来,她们长得也不差呀,怎么就入不了那人的眼呢?
陈家的孙女陈凌是个受不了憋屈的人,半道拦了宋岚烟问:“两年前我向你表明心意,你说情爱是人世间最无趣的事,不愿与我好,但是今日的事情你该怎么说呢?难道不算欺骗我吗?”
“你是陈显明叔叔的女儿吧,欢迎今日来做客,你我不熟,我这人忘性也大,如果以前说了让你觉得不那么得体的话,多见谅,在我看来情爱依旧是世间最无趣的事情,但只要身边是我爱的人,我愿意这无趣持续到永恒,借过”,宋岚烟绕过陈凌跟前走到了大厅。
程信炎看到宋岚烟走过来便闻到鱼味的猫咪一般凑了过来,宋岚烟揉了揉太阳穴,这都是哪跟哪呀,这个程家大孙子怎么还过来凑热闹了呢。
果不其然程信炎对乔绿伸出手问候道:“你好,我是程信炎”。
乔绿见这人眉宇间一派正气却又透出一些不羁来,生出莫名的熟悉感,再一品味这名字,嗯,应该是那么会事,乔绿也伸出自己的手道:“你好,乔绿”。
“劳您大驾,还来给我母亲接风,”宋岚烟拆开两人交握的手。
“再忙,饭都是要吃的,吃自家的饭,没吃你家的饭香,再说宋伯母向来大手笔,我想吃的总是吃得到的”,程信炎淡淡道,这人明明是看起来严肃又正气,但语气还是换汤不换药熟悉的纨绔。
“乔绿,你知道程信闳在哪吗?”程信炎挑挑眉问。
“我应该知道吗?”乔绿问,察觉此人倒是带着什么目的了。
“你和他是同窗好友,说来该是有几分惦念才对呀,怎么这么生分呢?说不定我家那小子惦念你呢”,程信炎喝了一口手中的白兰地,薄唇轻抿。
“都是大人了有什么好惦念的,知道他好好活着我这个同窗就是感天谢地了,今日程家先生来参加晚宴要尽兴而归才好,这样才不辜负设宴者的一片心意”,乔绿挽着宋岚烟笑着说。
“自然会的,毕竟今日的宴是宋家这小子盼星星盼月亮盼过来的,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况且,乔小姐还生的这么讨人喜,我见着还想要个这样的妹妹,也难怪信闳时至今日还云里雾里,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可惜了真真丫头”,程信炎摇摇头,长相良好的面庞泛着因喝酒而浮上的云霞,笑意灼灼。
“我自小做惯了别人的姐姐,做不来谁的妹妹,承蒙错爱,白瞎了程先生这编故事的本领,若是进了哪个剧组编一出感情纠葛大戏说不定受欢迎”,乔绿依旧是笑着,但语气却冷起来,“我与程信闳说是好友牵强了点,但是同窗情谊还是有点,程先生今日若是考验我记人的本领,那我和我心悦的人一样,忘性大的很,对不住了”,乔绿不自觉扶了扶耳朵上的那只鹤,眼神柔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