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打了个喷嚏。作为一个经历过疫情、家住沿海城市、被封过好几次的人,秦春晓一打喷嚏就很自觉地从裤袋里翻口罩带着,门票也随之滑落。白色的纸上印“与过往离别”五个字,烫了银边,设计得很好看。这票还是秦春晓上网买的,他家网速一般,在官网没摇中号,幸好碰上一个叫“平安富贵”的黄牛,卖的票只比官网票贵100,减去邮费那边赚得不多。上面的二维码可以对得上,秦春晓就以为这票位置不好,所以难脱手。谁知等他捡起来,就有个姑娘跑他跟前,一瞧银边:“你是前三排的?来,拿着这个。”一个灯牌塞他手里,上面的“我会好好赚钱”六个字很沉。姑娘叮嘱:“不要弄坏,活动结束记得到门口还哦,现在提倡环保追星,应援牌要循环使用的。”不远处还有两姑娘展开一条横幅,上面是“绝不让追星耽误学习”。秦春晓恍恍惚惚的抱着牌子往里面走,他知道陆玄冬以前很穷,最惨的时候带着妈妈和妹妹租300块一月的煤房,自己打工时睡过桥洞。网上有句名言,叫“管束家风,不沾赌博,不然以后你和你的小孩也要睡桥洞”,这个梗就来自梅玄冬。梅玄冬本人参加节目时沉默寡言,感叹的最多的、最遗憾的也是当年高中辍学养家,没能把书念完。百亿富豪的亲生长子苦到这份上,简直一个大写的惨字,难怪他后来会在打拐时第一个站出来发声,但凡他小时候没有走丢被拐,后来也不会苦那么多年。幸好现场没人举“惨”字灯牌,不然明天冬粉就要因奇葩追星上热搜了。秦春晓循着票上的编号找到自己的位置,果然是前三排,前后左右都是姑娘,就他坐在里头,显得鹤立鸡群。在排球队里,他是最娇小的,坐在南方姑娘为主的位置里,他又特高,真不习惯呐。第一次参加专辑发布会的秦春晓只觉得这里卫生搞得很好,没有灯光乱闪,就是有点吵,女孩们兴奋的聊天说笑,声音清脆又柔软。幸好发布会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先出场念开场白,说了欢迎各位莅临现场参加《与过往离别》新专发布会,接着陆玄冬出场。梅玄冬穿着款式简约的西装,灰黑色,脸也没有涂成小鲜肉里常见的白,肤色自然,能看到一点黑眼圈,出场时没有摆pose,或者露出“我很酷帅”的油腻表情。来之前秦春晓担心看到梅玄冬油腻的样子,来之后他觉得梅玄冬朴素过了头。说起来,他养母前阵子似乎自杀了,放在古代,这时候的孩子还在给母亲守孝。梅玄冬朝台下鞠躬,鞠得很实在,接近90度,又和主持人聊了一些出新专的想法。他笑笑,带卧蚕的桃花眼弯着,看起来亲切和气,分明是浓颜,又有股少年式的清秀,坐姿很正,不会敞着腿或二郎腿,双腿规矩的并拢。他的生母赵昭颜是20世纪80年代的港姐,那时候的港姐总有点富豪选妃的意味,但港圈富豪就和煤老板一样,在审美方面甩了资本流量几十条街,挑美人的眼光格外毒辣。直到现在,赵昭颜也被誉为浓颜地母系美人的天花板,端正雍容,分明美艳,却不咄咄逼人,反而生机勃勃,怎么看怎么舒服,退出演艺圈前不是演皇后就是演神仙,演现代剧也必然是大家小姐的定位。梅玄冬的轮廓与母亲一样流畅秀丽,骨相庄正大气,五官构架华丽,但神态冷郁,只有笑起来和生母极像。秦春晓默默举起手机拍照,心想剧情光环说不定真的存在,不然赵昭颜怎么会在四年后才找上门认亲?近看娘俩更像了。但等看到拍下的画面,秦春晓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嘀咕:“没真人那么好看。”旁边的小姑娘怯怯伸手戳了一下前边男生的背:“嘿,别试了,冬哥不上相,等发布会结束,你把图传到粉丝群,求群主或管理员帮你修一下吧。”秦春晓回头问:“能修到和真人一样吗?”小姑娘被蓝眼睛吓了一跳,她心中稀奇,嘴上说道:“我们手艺很好,修到完全像不好说,一样是不可能的。”秦春晓:“怎么加群啊?”他的眼神迫切,小姑娘心想这大约是位“姐妹”,在灵魂伴侣这个设定存在的世界,大家也不会歧视喜爱同性的人,反而有种早已习惯的淡定。既然我们喜欢同一个男人,那就聊一聊吧。她伸出手机:“你扫我加好友,我是管理员,可以帮你修图,但加群要先观察三天,你订了专辑吗?把订单截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