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注射器,拉过余瑾绵软的胳膊,将衣服往上推,熟练的对准了他的血管,此刻他的面容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在白惨惨的光线下,像是恶鬼一样,他最后对着余瑾露出了微笑:“你会感谢我的,是我解放了你,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不要害怕,这一针下去,你就什么痛苦都没了。”说完后,他便将针头插进了余瑾的胳膊里!其实是没有感觉的,余瑾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他模模糊糊的想:我就要死了,在这个冰凉的雨夜里,在这个简陋的工厂。但是这一刻他脑中浮现最多的却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顾南渊的面孔。深情的,温柔的,含笑的,宠溺的,面无表情的……许许多张脸,一一的划过,使得那一片的记忆都带上了温暖缱绻的色彩。顾南渊……顾南渊。余瑾无声的呢喃着。可是下一秒,身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余瑾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大群穿着黑衣的人破开大门,从雨幕中冲进来,他们的手上拿着枪,而原本站在床边的潘越却死死的捂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腕被子弹穿透,鲜血淋漓,剧痛使得他面目狰狞,大汗淋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来坏我的好事!”黑衣人不发一语,冲上前来,将潘越死死的按住,然后一个人走到铁床旁边,把只来得及刺入的针筒抽掉,然后用毛巾按住他受伤的那条手臂,恭恭敬敬的对余瑾道:“余先生,很抱歉来迟了,我们是顾总派来保护您的保镖。”我说什么了?余瑾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像是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一般,声浪隔着深水在远方响起,一瞬间离他极其的遥远。似乎有很多人在他的身边跑来跑去,大声地说着话。意识坠入深渊,灵魂缓缓地从体内抽离出来。余瑾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前所未有过的祥和平静,他像是蛰伏在深海中的生物,蜷缩在不见天日的罅隙里,唯有柔和的水浪包裹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在睁开眼睛的那刹那,床边坐着的保镖无声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起身,打电话向那头汇报了什么,没过一会儿,保镖便拿着手机递到了他的耳边,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响了起来:“喂,宝贝儿?”余瑾迟钝的接收了这个声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顾南渊,他的手指动了动,声音沙哑:“你到家了吗?”“刚到家不久,听说了你那边的事情,本来准备订机票过去,但是临时发生了一件紧急的事情,必须要我处理,所以我赶不过去了。”顾南渊的声音很平稳,无形之中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你乖乖配合治疗,等我忙完了第一时间飞过去看你,我听保镖说你受伤了,严重吗?”安静的病房里,一切其他的声音仿佛消了音,只有医疗仪器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余瑾听着顾南渊的声音,忽然想一直这么听下去,无论他说点什么都好,只要他能够这么近距离的贴近他,就算是只有手机代替他也无所谓。过了许久,久到顾南渊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余瑾才低低的开口道:“不严重,就是困。”就是很想你。后面的半句话余瑾没说出口。顾南渊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订票飞过去的冲动,这种情绪是如此的强烈,让他有些烦躁,但是在余瑾面前他还是掩饰得很好,至少声音听不出任何端倪:“我听说在潘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执意要赶过去?就那么几张破照片而已,有你的命重要吗?还敢在路上就让人把你放下来?余小瑾,你这种行为让我很生气,你就不能稍微把自己当回事吗?你知道自己会遭遇多大的危险吗?还有,明明在分开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在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里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打?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顾南渊唠叨起来那简直是奶奶级别的,越说还能越起劲,要是余瑾这会儿在他面前,他至少能逮着人喋喋不休的说上半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余瑾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插进去,最后顾南渊说完后他才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我……是想给你打的,但是怕你还在飞机上,就没打。”这是假话。余瑾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让顾南渊知道这件事情,他在第一时间收到威胁短信后就想一个人不动声色的解决这件事,不让顾南渊知道,但是计划出了点意外,刚进工厂的门的时候那个幕后勒索者的真实身份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后面的一切也都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