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岱却对谯吟这话嗤之以鼻:“风云录也不是事事都能预知,谁能想到,当初低眉顺眼一人,如今竟然变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木头,事发之后我就已经看过风云录,上天没有降下任何旨意,此事全凭你我定夺。”
谯吟闻言笑了笑,挥手道:“既然如此,那容我再考虑考虑,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吗?”
文岱却不以为然地连连摇头:“世上的人那么多,我们都一一知晓他们的动机吗?我劝你不要抱有无畏的希望,这本就是我们门派的一桩丑事,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这结局……也罢了,也念在你们师徒一场,我允许你去探望。”
谯吟站起来微微低头,笑着致意:“谢掌门。”
等她走出两步,又听见文岱道:“我何尝不知道你们师徒情深,洛尘星也是一样,我让你们靠近她,可不要让我失望。”
谯吟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潇洒地朝身后挥挥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等到谯吟来到地牢时,江蓼亭正端坐在牢里打坐,洛尘星见师尊过来,忙起身迎接。
江蓼亭有所察觉,也跟着站了起来,隔着牢门看向谯吟。
谯吟还像以前那样从容闲适,此时站到她面前,只抬手示意她坐下,随后自己也盘腿坐在她面前,淡淡道:“我来这里不是兴师问罪,我忽视了你太久,来这也只是想搞清楚,在你变成如今这模样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决心回来那一刻起,江蓼亭就决心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她把自己告诉过金流意的事情再阐述了一遍。
谯吟和洛尘星纷纷听得眉头紧皱,最后皆是一声叹息,他们作为旁观者,没法对江蓼亭的执着说些什么,只是作为流芳派弟子的江蓼亭,同样也犯下了错误。
但江蓼亭却早已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她看着眼前的两人道:“我虽生来邪恶,却也作为流芳派弟子生活过一段时间,我会接受那应有的惩罚。”
谯吟听完沉默了一会,问出声道:“即使离开流芳派也在所不惜吗?”
江蓼亭执着地点了点头,从她想起自己是谁那一刻起,自己和流芳派的缘分是尽了,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再说她真不知道自己做出何种事情,辱没了流芳派事小,要是折辱了谯吟,那她才是罪不可恕。
江蓼亭的觉悟就是这么坚定又倔强,和她对视良久的谯吟也差不多明白了,她摇头笑笑,起身无奈道:“风云录能算出来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
末了她又朝江蓼亭说道:“为师忽视了你那么久,没了评断你对错的资格,只希望你莫要后悔。”
江蓼亭恭恭敬敬地朝她跪拜,依旧又冷又倔:“不悔。”
谯吟拂袖离开,洛尘星看了江蓼亭一眼,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追着问道:“师尊,他们要怎么处理师妹?”
谯吟一直没回应,下山的路上才出声问道:“要是蓼亭当真会被逐出师门,甚至被处以最残酷的惩罚,你会如何?”
“那我也会和她一起承担。”
洛尘星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出这话,谯吟回头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一丝迟疑,反而有着天真的坚持。
谯吟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问:“你为何要与她一起承担?她做错了事,理应受罚,难道你想搅乱法理吗?”
洛尘星听见这话,却还是不卑不亢说道:“弟子不会阻止任何合理的惩处,这是我对自己身份的恪守,但弟子也是蓼亭的师兄,没能教导好师妹,是我的失职,我也理应与她一起受罚。”
谯吟听完又是笑笑,反问道:“照你这意思,那我不也得和蓼亭一起受罚吗?”
洛尘星顿了顿,低声说道:“我觉得师尊自有选择,让我们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没人会责怪的。”
洛尘星说完这话后,谯吟也陷入了沉默,本来她还想着自己能帮上江蓼亭,但听完江蓼亭的故事后,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世界,她还是被这个弟子摘得干干净净。
江蓼亭这是早就想离开师门了。
谯吟的存在并没能改变什么,江蓼亭杀了朱谦玉这篓子实在捅得太大,而且江蓼亭自己也了解谯吟,要是谯吟会为她徇私枉法,那她还没这么大胆。
很快,流芳派的一众领导人就同意了对江蓼亭的处置:其一,江蓼亭需要被处以流芳派的七七四十九道雷刑;其二,流芳派将会把江蓼亭逐出师门,她和流芳派任何人再无瓜葛;其三,流芳派会直接把她交给朱家,任由朱家人处置。
消息一放出去后,无数名门正派都齐齐赶来,聚在流芳派大殿上,试图看这叛逃师门的女魔头真颜,同时也瞻仰一下这从未见过的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