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闷响,来自诡烛手中的梅枝,那梅枝似是不堪忍受如此强大的力量,在诡烛的手中化为尘埃。而那些杀手,全部都被定在了当场除了方才一个杀手被他伤了腹部之外,其他人都只是被点住了穴道,却没有受伤。而地上那么多的鲜血,几乎全是他一个人的。诡烛倚在那棵最大的梅树上,一身的紫色已经转为暗褐色,满身的鲜血,那些伤口绽开着,血腥而唯美,他的脸色仍是苍白得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可他只是轻咳了两声,嘴角溢出鲜血他也不管,只向江霍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我的巫音笛……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江霍觉得嘴里有些苦涩,诡烛曾是他最器重的手下,他自认没有轻视诡烛,他却没有想到,他竟已成长到如此地步。眼角扫了一眼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离使,江霍咬牙,运劲将巫音笛向诡烛扔去。诡烛原本便伤得不轻,明知笛上挟了真气,仍然伸手接住,气劲震得他又吐出一口鲜血,他却淡淡笑道:“多谢老爷子……现在,我只要再帮你杀一个人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对吧?”江霍点头,声音里夹杂着恼怒:“诡烛,你别高兴的太早。”“不敢。”诡烛有些费力的笑了笑,“老爷子,你真以为没有把握我会答应你打这个赌?”江霍身形一颤,指着诡烛苍白的笑脸:“你方才的愤怒都是装给我看的?”“若我一口便答应,按老爷子的性格,怕是没这么容易就让我拿回巫音笛了。”顿了片刻,诡烛又道,“老爷子这么聪明的人,本不该忘记的,杀手杀人都是隐藏在暗地里动手,这一次却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我对战,他们输得真的很冤,任我再怎么厉害,本也敌不过他们的。”“你……”江霍本也是个善于强辩之人,如今也已无话可说。这个时候,离使眯着一双眼睛缓缓走到江霍身前,“江老爷子,现在你们神堂的事处理完了,不如来说说我们乌衣教的事吧。”江霍一怔,强笑道:“离使,这次的事是神堂的疏忽,不过也是诡烛的问题,你看……”“很好。”离使点头笑道,“既然是诡烛的问题,那就好办了,他不是还欠你一条人命吗?不如让他再帮乌衣教杀一个人,我们乌衣教和神堂之间的帐就这么清了,如何?”他笑得很是无辜,江霍却想咬牙,他终于知道方才诡烛趁他去取巫音笛的时候和离使说了什么了,原来他早已想好了退路,竟然将乌衣教作为挡箭牌,他早算准了失去巫音笛的神堂无法与乌衣教为敌。诡烛啊诡烛,五年的成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了。“好,我答应你。”江霍沉声道,“不过从现在开始诡烛就是神堂的敌人了,还请离使现在就带着他离开这里,再让我见到他,我可不管他是不是有伤在身。”他的眼神变得冷厉无比,似乎要将诡烛洞穿。诡烛握住巫音笛的手一紧,知道江霍打的什么主意。以他现在的伤势,本就只是凭一口气撑着,江霍这么急着赶人,分明就是想让他的伤势在路上加重却无处可医,最后失血过多而死。——不过显然江霍还不够了解他。诡烛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来到两人面前,身上的鲜血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渗入地面,血色的脚印延伸过来,江霍看着眼前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人,想起方才的战斗,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滑下。“老爷子,再向你要个人。”诡烛轻轻说完这句话,呛咳了一声。他的话很轻,语气很柔,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感觉。江霍清清嗓子道:“谁?”“重生。”淮水之上,一架轻舟随波向东而去,一人静立舟头,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渺远的晚霞,向躺在舟中动弹不得的某人说话,话语之中带着笑意:“我说你利用我还利用的真得很彻底啊。先是帮你从神堂中脱身,又叫我做苦力给你弄了条船来,现在还让我带着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回乌衣教。”原来,在神堂等江霍去取巫音笛的时候,两人早已达成协议,这才有离使帮助诡烛从神堂脱身的事。几乎全身都是伤口的诡烛哼了一声,声音仍旧低弱:“相互利用而已……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对付神堂和乌衣教吗?”“你很聪明。”离使点头,坦然承认,“不过你你怎么看出我想对付乌衣教的?”诡烛觉得离使很罗嗦,他现在全身痛得受不了只想躺着休息,这家伙却拉着他问东问西,叹了一口气,诡烛道:“就凭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你对那个什么乾使的态度,还有那个乾使对你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