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逐渐开阔,琴酒这才发现这废弃旧街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栋朴素古旧的旅馆小楼,三层高,饱经风霜的楼梯已经褪色了,门口挂着一个雪白的晴天娃娃。
楼上顶着一块很突兀的矩形灯牌,灯牌四周是花花绿绿的小灯泡,白日关着灯,便显得颜色有些暗沉。灯牌很简陋,中间只有很直白的两个大字——旅馆。
“喵——”
小黑猫又软又乖地在琴酒腿边轻贴,随后突然跑到旅馆门前,趴在门上,抬起爪子在门上敲了敲。没听到里面的回应,便隔一会儿再敲。
太聪明了,太像人了。琴酒心情复杂,那只半直立的小黑猫趴在门上,身长不及成年男性的脚长,像个懵懂的幼童。
这只小黑猫简直比某些成年人还要懂礼貌。
“谁啊?”似是被门口的声音惊动,门内传来一道像是年轮般厚重成熟的声音。
小黑猫听到这道声音,雪白的爪子敲得更快了,并且不断地喵喵叫,叫声一次比一次嘹亮。
“是小黑吗?别敲了别敲了,小家伙,我听到了,再敲门都要被你敲坏了。”声音渐进,随着房门打开,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
她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发丝白里掺黑,脊背有些佝偻,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她腿脚似乎不太好,拄着拐杖,布满皱纹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因面部肌肉下垂吃力地张开,模样很祥和。
老太太低下头,慢悠悠道:“唔,小家伙,你又来讨饭吃吗,可惜现在还不到饭点,恐怕你要等一会儿才行。”
“喵!”不过这个喜欢向人讨要小鱼干的小黑猫这次并不是来讨零食,老太太刚要伸手摸摸小猫,却听见小猫一叫,身形矫健地跳到不远处。
老太太慢半拍地看过去,发现小黑猫正贴在一位青年身边直叫。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两个跟这里格格不入的青年。
来者不善的感觉,像是误入麦田的两只野狼。两个高个青年浑身血迹,其中一人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靠在同伴身上奄奄一息。
“喵——”小黑猫又叫了一声,像是在催促。
小黑跟其他猫不一样,从来不懂得趋利避害,是只只会看脸的小猫,最喜欢长得漂亮的人。而这个银发青年是这里的人从来都没机会见识到的好看,老太太一言难尽地看了小黑一眼,大概能理解它为什么会把这两人带到这来。
这孩子打小就是只颜猫:d。
小黑猫还在喵喵叫,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颜狗行为给自己的长期饭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它只知道这个好看的人类现在有麻烦,需要帮忙。
琴酒缄默不语,怕自己说话会吓坏这个老人。他看看腿边黏糊糊的小猫,心情复杂——这小家伙如果是人,绝对是个被人骗了还乐呵呵给人数钱的傻白甜。
老太太的视线在青年脸上停留片刻,叹了口气,“进来吧。”
她脸上没有太多异样的神色,就只是像看到需要帮助的陌生人一样,没有恐惧没有厌恶。真要说是有负面情绪,那也只是麻烦上门的无奈。
琴酒指尖不自觉抽动,在原地愣了片刻,抬脚跟上。小黑猫见他动作,轻车熟路地赶在他面前窜进了旅馆。
琴酒有些艰涩地开口:“谢谢。”
声音不大,但清晰可闻。只是老太太年纪太大了,似乎听力不太好,或者是听到了,但没有在意。
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这是白天,日头很好,但旅店一楼没有开窗,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光亮。
老太太去柜台取来烛台,示意琴酒跟上。
“算你运气好,小店两个月没开张,今天是这月第一天,”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第一天开张还没什么人,要是人多了,那就不好办了。”
笼子形状的烛台晃晃悠悠,灯火飘摇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昏暗的走廊里,前方老太太不急不缓,身后银发青年搀扶着搭档,脚边跟着一只十分自来熟的小黑猫。
“房间里有医疗箱,你找到用就好了,消毒酒精和止痛药敷药都放在床头柜的第二层。以防万一,体温计和退烧药在抽屉里也有,你自己找一下就好了。要是自己处理不好你可以打电话喊医生,也可以找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