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也静悄悄的,他本以为李剑笙又贪睡了,便亲自去喊他用早膳,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应答,他索性推开门,房间修洁,被子整齐,看样子李剑笙是一夜未归。他心里那股心悸升腾成了一种不祥之感,而且越来越浓烈。宋檀并未言表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安安静静地坐在坐在南墙投射下的长长的阴影之中。烈阳高照,他沉默着等着浓妆艳抹的小黄小粉来找他,与他聊天玩牌,等着喜欢一觉睡到中午的付溪宁揉着眼睛出来,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哥哥早安。青竹昨日同他告了假,说有些家里亲戚病重,想去见最后一面,连夜便出了门。院中一种奴仆小厮都知道一大早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都纷纷忙于手中活计,没有活计的也躲开了,不约而同地选择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同宋檀说出实情。宋檀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快速地抬头望去,神情又恢复了落寞。来者正是那个被华易留在宋家算钱的周蘅安,宋檀算是与他有缘,同他有过一点交集。周蘅安向宋檀行了一个十分周全的礼数,“许久不见夫人,夫人可好。”宋檀上下看了他一眼,他的衣裳崭新,绶带碧蓝,分明是升官了的象征,他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恭喜你升职了,你前来所为何事?”周蘅安目光眺至房顶之上,“不久便要入冬,夫人所住的这间屋子御寒能力不足,小的来给夫人的房间的墙壁上添加制暖之物,还要在屋顶换上可以存暖的青瓦。”宋檀点头,“将那两位姨娘所住的屋子一同拾掇了吧。”他又想起什么,招手喊来了一人,同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又招呼了几人,他们走到库房里,便将华易赏赐的那些颜色鲜艳的布匹和古玩都抱了出来。宋檀指着那些东西,同周蘅安说道:“前些日子我忘记了,你今日来的正好,将这些东西顺路带去两位姨娘那里。”周蘅安盯了一会儿那些东西,他扫了一眼跟哑巴似的一群人,神色狐疑地说道:“夫人,两位姨娘都走了,我如何送至她们手中呢?”作者有话要说:华狗又不做人了檀檀愤怒值持续上升马上他就要抽华狗了9点还有一章要更!---------------宋檀略微地错愕,殷切地询问道:“她们,走了?”旁边人递给了周蘅安一个“想活命就少说几句”的眼神,周蘅安看是看到了,但他见宋檀如此焦急,也不好隐瞒,他点点头,“两位姨娘和那位小公子,一大早便都离开了。”宋檀闻言,腾地站起身,他一把甩开了其余想要扶他的人,心头一下一下不安宁地跳动着,他也艰难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付溪宁的屋子。房门一开,宋檀神色为之一变,浑身顿时紧绷起来。居室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整洁雅致得一点人气也无,丝毫不见有人住过的迹象,这便是将付溪宁来过的痕迹都给抹去了。他抚着门框,勉强地让自己站住,他稍一转身,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紧张地围在了他的身后,宋檀环顾四周,他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见了?”没有人敢同宋檀答话,答案显而易见,宋檀觉得眼前这些人都面目可憎,他的眉目间蕴藏着不加掩饰地怒气。他谁也没有叫,只身一人抬步离开了这一方天地,就要去小黄小粉的院落中去查看一二。谁跟上来都被他连骂带瞪得给弄走了,只有周蘅安被他默许着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周蘅安担忧不已,生怕宋檀一个怒气攻心就晕了过去。宋檀冰冷着一张脸,边行边问道:“是华易吧。”周蘅安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确定了是他的手笔,宋檀忽而就觉得有些乏力,他强撑着身体继续走动着,周蘅安以为他还要继续问些什么,便将眼神落在他身上,宋檀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如同付溪宁的房间一样,这里如出一辙地干净又疏离,好似闲置许久,从未有人在此驻足停留过。鲜活的昨日景象历历在目,但一切的一切又都好似宋檀做过的一场五光十色的梦。宋檀于庭院中站定,他沐浴在炽烈的日光下,但却好似有冰霜一寸一寸蚕食着他的周身,他的脸上是溢于言表的难过沮丧,他实在想不通华易为何如此对待他的朋友们,但归其原因定是关乎着他,宋檀讷讷地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他们。”周蘅安只觉下一秒宋檀就要落下泪来,他噗通一声给宋檀跪下,面露忧色:“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夫人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