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点了点头,“表叔就装作不知情好了,王祖业现在整副心思都在那座金山上,不会留心到你的异样,因而不会有戒心。”梁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的表情中隐含着那一抹肃穆与杀气,叹息地轻搂她入怀,“别逞强,需要我帮你的时候就不要吝于开口,知道吗?”“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她笑着斜睨他一眼,“表叔,要对我有点信心嘛。”太守府,王祖业正搂着新收的几个小妾花天酒地,还大方地拨出一个去伺候那狗头郑师爷,两人的兴致都颇高。“大人,都已经到了子时,忠王府还没有动静?”郑师爷看了眼沙漏,有些担心地道,松开环住女人的手,“我看那忠王似乎不在乎这个儿子,会不会这个份量太轻了?只无奈找不到借口诬赖上忠王府那个伶牙俐齿的大郡主,不然份量会更足一些……”王祖业含了一口侍妾从嘴里哺过来的酒,大手在她的娇躯上揩油,弄得那名侍妾娇笑不已,当众扯开衣衫与他做那不堪入目之事,他喘着粗气道:“急什么?这主意还是你出的,若他今儿个送来我还要怀疑呢,你可知道……”眼一瞟向门外,“他为了这个李茴到处活动去了,哼,真是够蠢的,本官在湖州那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只要那个三公子不跳出来坏事即可……”“那大人放心好了,属下听闻他还没有回来呢,就算想管也还得他人在……嘻嘻……”如鼠的笑声从郑师爷干瘪的嘴里冒出。王祖业更是大笑出声,肥脸上的一双小眼睛眨啊眨,那座金山到手后他除了敛财外还要用它去换得更大的前程,有舍才有得,世人只道他王祖业吝啬,殊不知道他知道什么钱当花,什么钱是要守的,不然哪会成为湖州的土皇帝,连三公子那等人物现在也奈何不了他。一连十天,忠王在外奔走的形象让一部分人都在背后叹息,堂堂皇子却落得如斯下场,对于王祖业这地头蛇更是心有畏惧,但不满者也渐增。太守府的书房里面,李凰熙亲自登门,寒着一张俏脸坐在那儿连茶也不喝,头也没抬道:“王太守,地契你也看到了,还请赶紧放了我大哥,不然就算拼了命,我忠王府也要将此事闹到皇祖母的面前。”王祖业看了不下十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证明忠王府这回还给他的地契不是假的,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误会误会,本案已查清,那是有人要冤枉小王爷,那人已让本官发配到边疆去了,大郡主,本官可是禀公执法,哪到惊动太后娘娘的地步?太后娘娘将忠王放到湖州就是对本官的信任……”李凰熙一听他自夸自赞的话就想吐,“嚯”的一声站起来,“废话少说,王祖业,还不赶紧放了我的大哥。”“郡主稍安勿躁,郑师爷,带小王爷过来……”王祖业喊道。李凰熙不给面子的轻哼一声,不想看这王祖业装腔作势的样子,提裙就往牢房的方向走去,王祖业巴不得她赶紧走,朝郑师爷努努眼,郑师爷立即会意地上前带路。李茴被关在牢里面,虽说有吃有喝,但脸色却是阴沉得很,直到一个少女来探望他,他的脸上才有了笑意。“大哥,你受苦了,妹妹是来接你回家的。”李凰熙一看到锁打开了,立即钻了进去,一把握住李茴的手,眼中含泪道。李茴握紧她柔软的手,“凰熙,你真的拿地契来换我?你……”他感到口干舌躁,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言语来表达对妹妹这份深情的感激,深深的内疚交织在内心深处。李凰熙看了眼外头不住张望的郑师爷,拉着大哥的手往外走,“哥,我们回去再说。”待李凰熙将经过与打算说了个明白后,他这才减轻了不少内疚,待得回到府里后,李盛基与孙抚芳也少有的共同迎他回来,孙抚芳更是着人摆放火盆,让他跨过去,让人用柚子叶撒水却掉晦气,“好了,以后必定会否极泰来的,茴儿,我已让人备好了热水,你先去梳洗一番吧。”这样的孙抚芳让李茴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自从过继到了忠王府,他对母爱的渴望是极其强烈的,只是他过继时已懂事了,孙抚芳也赖得与他培养什么母子亲情,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他的心为此没少难过,但只能用一副听话的儿子的面具来掩饰内心的空白,直到李凰熙出生,他才感受到亲情的存在。沐浴过后,李茴方才坐下来与一家人吃饭,这一天填补了他近二十年来亲情的苍白,待得只有兄妹二人坐下来品茗之际,这才掏出了一大叠银票,看到李凰熙睁大眼睛,遂摸着头道:“反正我又没有什么大花销,妹妹帮我存起来吧,等我哪天有需要了再向你拿,省得我乱花销惹下祸事。”李凰熙知道他是不会要回这一笔金钱的,窝心之余又隐隐有着心疼,这一笔钱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要的,不过现在却不能拒绝掉,不然伤的就是大哥的心,遂将檀木盒子盖上递给姜嬷嬷,“嬷嬷,你收好,这可是大哥讨娘子的本钱,不能丢了,知道吗?不然我可是要动怒的。”李茴一听她说什么讨娘子,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脸红道:“凰熙……你在瞎说什么……”李凰熙掩嘴一笑,“哪有瞎说?大哥将至及冠之年,娶妻生子那可是正常的很。”一旁穿青衣的侍女赶紧上前抹桌子,还关心地问,“小王爷可有烫着?奴婢这就去差人到小王爷的院子里拿衣裳……”他尴尬地摇摇头,随便看了眼这个有着杏花眼的侍女,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你好像不是伺候凰熙的……”“奴婢叫冬青,原是侍候二郡主的……”冬青抓着这个机会赶紧自我介绍,难得小王爷肯正眼看她,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云熙的侍女?”李茴疑道。李凰熙亲自给大哥再斟了一碗茶,瞄了眼喜上眉梢的冬青,简明扼要地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与大哥说了一遍,直听得李茴怒气横生,那对母女实在太过份了。李凰熙却是转头看了眼外头的北风,若不是有前世卧床半年回京的记忆,她不会疑心到自己这卧床是那么的可疑,及至后来与萧荇成婚三载都未有所出,给她看诊的御医不知凡几,都说是那一年落下的病根,还隐约说她似乎中过某些隐晦的毒药伤着了子宫,做母亲的希望很渺茫,当时听闻没少痛哭悲恸,疑心了很多人,惟独没有疑心李云熙。只是前一世她们未做绝,今生却是想要她死,人之一念即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这一年,忠王府却迎来了等候了多年的使者,当那个持着太后懿旨的使者到达时,忠王府那斑驳的中门才打开,李盛基领着一家上下沐浴点香接旨,下人都跪地相迎,场面极其的隆重。使者宣读太后懿旨,“……哀家日夜思念忠王……先皇托梦于哀家……特宣忠王李盛基回建京……”等了又等,才等到母亲的赦免,李盛基痛哭流涕,大喊着“儿臣不孝”的话接过使者才中的懿旨,这才抹去泪水着妻子给使者留饭,又是让人备下雪花银当赏赐,“本王这儿穷山恶水,还请笑纳……”那使者推却了几次后欣然收到袖口,然后拱了拱手即去用膳。李凰熙起身时,美眸斜睨了一眼父王,只看到他的脸似哀伤,但嘴角却微微翘起,可见内心的狂喜已到达了极点,果然,待使者走远,一众侍妾遣散,只有父女二人在时,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笑声有着一扫郁闷后的狂喜,一手持懿旨一手拍女儿的肩膀,“凰熙啊,这次也是多得你,他日回京父王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李凰熙随口谦虚了几句,当然少不得要叮嘱父王收敛一点。李盛基尴尬地咳了咳,“回京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你也回去收拾一番吧,”想了想,又道:“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回京后父王再给你添好的。”这里的一切他都不想带回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