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飞白自那日得知林家大小姐被龙虎寨杀死这条线索后,便心感蹊跷,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死于强盗之手,却不报官,不争不闹,家中下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其中定有内情。他先以西洲府督察身份直接拜访林老爷和其夫人秦氏,察言观色,林老爷神情伤感,没有多言,反倒是其妻秦氏,对答如流,谈及为何当时不愿报官,秦氏言道,当时家中还有未出阁的二女儿,不愿女儿家名誉受损,加上那龙虎寨在龙虎山盘踞多年,多少乡绅饱受其害,每年报官者不计其数,也奈何不了他们,不若罢了,人死不能复生。尹飞白心道,这秦氏真是好生凉薄,果真不是亲生的,就不疼爱,好好一个女儿家,被人强害了,只道一句人死不能复生罢了。然后他提出想见见一直照料林大小姐的许妈,被秦氏拒绝了,说许妈自从大小姐死后,就退休回乡养老了。他可不是那般容易放弃的人,尹飞白去衙门查了这许妈的籍贯,亲自找了过去。终于在一个小村庄找到了许妈,许妈看到来人也惊异非常,在尹飞白威逼利诱之下,许妈最后老泪纵横的把事情都和盘托出。“大人,您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呀,那日她随秦氏母女上山,被人遗弃在山野林间,落到那山贼手里。我家小姐并没有死,只是那秦氏逼我们老爷不再认这女儿,我家小姐这才不得已做了那山贼的夫人,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大人,请您一定要帮忙把我家小姐救出来呀!”“人我会尽量救的,但还需你配合说些细节。”“好,大人您问?”许妈抹泪道。“你先前是怎么找到龙虎寨的人?”“大人,可不是奴家找着的,是奴家去那旮沓位置询问,被龙虎寨的人瞧见了,掳了奴家去,严刑审问过,才见到了那邵五当家,当时有个中年汉子还想冒认成邵五。”“是在哪里见的面?那中年汉子是何模样,邵五又是何模样?你且细细描述出来。”“是,大人。那日我受了惊吓,记得清清楚楚的。看那房间陈设,应是在一个客栈或酒楼的厢房中。”许妈继续道:“那中年汉子中等身材,脸长,蓄着短须,眼神很精明,左眼下一寸有颗黑痣,看着不像土匪,倒像是个买卖人。邵五则身材高大壮硕,二十岁上下,五官端正。”尹飞白沉吟片刻,道:“我大致了解了,只是这西洲府内,符合这条件的人也有十之二一。你可愿随我回去,做个证人,指认贼人?”“这,”许妈犹豫了,“奴家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若以后对方报复过来,可如何是好。”“你家小姐还在那贼人手里。”邵明轩提醒道。“好,老奴就随您去。”许妈终于下定决心。有了许妈的帮助,他们调查就方便快捷许多。尹飞白先带人探查许妈一开始被打晕掳走的地方,然后搜寻方圆五公里的客栈和酒楼,贼人不可能把人短时间内带到很远的地方。接着跟群众暗自打听符合许妈描述形象的人,终于锁定了几位嫌疑人,再暗中带许妈亲眼确认排查。“没错,就是这个人。”终于被他们查到了庄文耀栖身的悦来客栈。当时庄文耀正和几位管事在房内喝酒,尹飞白的线人装作普通客人,在他们隔壁开了间房偷听。“四当家,这赌坊的事若不能糊弄过去,咱们的事就要败露了。”“那林依秋果真那么厉害,教了那些人学什么,算术?能半个月算完八十四个账本?”另一个声音道。“确实如此,那我们可如何是好,是否要把亏空的钱填回去?”“填什么填,让你吃下去的东西,你会吐出来吗?要我说,咱们有人有钱,自寻别处投奔不可吗,何必在这龙虎寨受他们辖制?”第三个声音说。“我跟随大哥多年,当初共苦共难,这么多年情谊,哪能轻易舍弃。”“四当家您可别心软,这么大笔钱,难道还比不上您所谓的情谊吗?您要出您出,我是准备跑路了。”“唉~既如此,那我们早做准备吧。”等房中三人走出来后,另有三人分别跟踪他们。线人到尹飞白身边低声耳语,尹飞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他不能妄自决断,须得等窦知府从京城回来才行。盼了几日,窦大人终于从京城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令门客写一篇檄文,发往西洲府各地通告。忙到晚上,窦剑星才坐下喝杯茶,尹飞白进来道:“窦大人,属下有事禀报。”“你是?”窦剑星捧着茶看他。“大人贵人多忘事,我是您去京城前钦点的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