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宁枝试图重振眼前人的精神,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廉慕斯懒洋洋看了眼,食指压在唇畔上,示意噤声。好吧。尽管对廉慕斯不了解,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陪在一旁坐会儿还是能行的。月考过后多出来的半天可以无所事事。远远传来大操场上男生们踢足球的热闹声,夹杂着热情的助威,短暂的青春总是赋予了活力和快乐,然而她们却像是提前退休的老年干部,在嘈杂的人声和安静的树林中静静回忆过往点滴。两个人就这样对着森林发呆了半天,期间有六班的人路过,告诉宁枝班导在找她——怀着对廉慕斯和世界的担心,宁枝离开了凉亭。——不管怎么说,希望地球和全人类在廉慕斯脑子里能坚强到最后。小树林彻底安静下来,又独自一人的廉慕斯呆滞盯着树干上某一点,回想起周末的一幕,深深的羞耻和羞惭像潮水般阵阵涌上心头。只要加上一层羞耻滤镜,那么在挑战理性和理智上,她已经彻底占据了下风。循环在廉慕斯脑子里的片段:她流着哈喇子,极其猥琐且色眯眯抓住戎予安的手,不顾他人意愿放在自己脏兮兮的脑袋上,试图蒙混过关。虽然戎予安没有责怪她而且温柔地安抚了她的浮躁,然而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她就是个彻头彻尾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流氓。戎予安越是体贴善良,越将她衬托得鄙陋不堪。为什么世界上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后悔药呢。她在命运的岔路口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回想起周末的那一幕幕场景,廉慕斯深深埋下了脑袋。异常兴奋感。没能控制住情绪的异常,以至于行动快过了理智,给他人带来了麻烦和阴影。万一这位帅气的校草级人物回家后做了恶心的噩梦,在噩梦中被一只只油腻的手放在不知名的头上,那又是怎样的失策和失责。廉慕斯仰着脑袋,感到愧疚。至少短时间内她希望不要跟戎予安碰面,实在是太太太——太糟糕了。等下,刚才跟宁枝的对话好像也很羞耻……什么毁灭世界毁灭地球毁灭人类啊,就算真这么想,说出来也会吓到普通人吧。廉慕斯捂住脑袋,发出一声长长的、丧气的叹息。——死了算了。姜承悦心情不好,躲开了人来较偏僻的树林里抽烟。以前他和几个朋友都抽,现在很少碰烟了,但在心情烦躁时还是忍不住。他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在隐隐的火光中微昂起头,似乎在观赏清白的烟雾,俊目中有着一丝暗沉。他不明白戎予安什么时候看上了慕斯。戎予安的层次比他好点,段数也高,更擅长伪装,关键是更狠。曾经让他也禁不住升起强烈的不平衡感。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能装又会掩饰的人,有就算了,现在又要来抢他的人。想到这,他嘲弄地笑出声,又吸了一口。没有了平日的笑容,而是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的烟。一个人染上了烟瘾就很难戒掉,喜爱也是这样,喜欢上一个人就很难脱身。他喜欢廉慕斯。但现在戎予安也喜欢她。戎予安的性子圈子里都了解,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争是争不过的,戎予安的心肠比墨水黑,有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执。想起戎予安被他找上时。“你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掐灭烟头,在烟灰缸里用力摁下,“第一次听到,很有意思。”他说话时漫不经心,仿佛真的无动于衷。如果不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危险,倒装得跟真的一样。这就是戎予安和他不同的地方,在意和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轻描淡写后,不知什么时候会把掉以轻心的人踩在脚下。这次他却掩饰得不够好。烟蒂落在地上,碾熄,姜承悦抬头,敏锐看见了凉亭中的人。呆呆的,愁愁的,趴在凉亭的栏杆上,又在想奇怪的事情了。每次都喜欢一个人跑到偏僻的角落里待着,这种行为乖巧可爱,以前就只有他和另一个人知道她这个习惯。他等的足够久,久到那个白痴主动放开了手——看着后果不是没有悔意,但更多的是欣喜。他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凉亭中的人隐约有看过来的迹象,姜承悦驻足观望了半晌,转身离开。现在还不是时候。廉慕斯躲人的技术炉火纯青,只要发挥出来,还没有人能够轻易找到她——叫同学?她下课不在。熟悉的地方也不见人影,甚至连最喜欢的甜牛奶都可以忍住,总之——不能和戎予安碰面。谁想和黑历史的另一名主角进行历史性的会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