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娜塔莎……”那黑影伸出了手,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手,就像是橡皮泥扯出的一条长须,也像是被烧焦的树枝枝干。……烧焦?我倒吸了一口气,手指像是终于有了一丝力气,但那也不过是微微勾了一下手指。那只手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轻轻拂开了我额头的碎发,随后慢慢的靠了过来。我努力的想睁大眼,但却是徒劳。黑影终于完全垂了下来,它太黑了,我的视野中除了黑色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可我竟然没有感到害怕。“……莱恩?”我终于张开了嘴,那聚集了我所有的力气,却也不过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眼前的黑影却在听到这声后猛得一颤,宛如一个破掉的气球,发出‘噗’的一声,溃散掉了。“不——”我睁开了眼。脑袋还有些发晕,眼眶湿润酸涩的感觉让我有些晃神,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擦拭脸颊,手指触碰到脸颊,瞬间濡湿的触感让我回神。手腕上的皮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留下狰狞红肿的勒痕显示在手腕上,中指上突然出现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戒指。那枚在噩梦中被莱恩所带走的戒指,再度的回到我的中指上面。这是想要对我表达什么吗?我挣扎着要从病床上坐起来,然而脚尖还没有触及到地面,就被人抓住了手臂。“娜塔莉女士。”我猛的僵住了身体,这种场景我已经经历过了两次。我抬起了头,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她按住我的手臂,强制的将我按回了病床之上。“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容许你随意走动。”恍惚、意识模糊的大脑在瞬间清醒,我瞪大了眼,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等等,我要出院。”同样的话语从我的口中发出,如同被闪电劈中般,我浑身僵硬。“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她直起了身体,拿出了一截皮带,捏住我的双臂,但目光扫过我的手腕上的勒痕时,顿了顿。“我昨晚绑住你了吗?”我听到她在喃喃自语,不过那也只是一瞬,很快皮带就绑了上来,牢牢的将我的手臂捆在床沿上。“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呆呆的张开嘴,说出了这句话,犹如是在说着某种固定的台词,随即缓缓的看向了她。“从昨天开始,您的父母把您送到了这里。”护士被我这种表现吓了一跳,她长着嘴,似乎是准备说话,但因为‘台词’被抢,一时间没能说出其他的话来。我动了动手腕,从皮带缝隙中穿出的手指指了指她。“你接下来准备给我打镇静剂吗?”她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笑容,站直了身体,露出了胸前的铭牌。赫罗丝疗养院。“我可怜的孩子,你的病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太多了。”她皱紧了眉。终于出现不一样的场景了,我抬了抬眼皮。随后,她拉出了身旁的推车,从中拿出了一管针管。“我很抱歉,为了防止您的病情继续恶化,我可能需要采取一些药物的措施。”我看向她,手指动了动。在没有挣扎的情况下,针头无比顺利的插-进了我手臂上的静脉。“亲爱的,你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她俯下身,按住了我的眼皮。困意袭来,犹如潮水侵袭,无比汹涌。我已经习惯了那种强制性的睡意,这一次,不再抵抗,意识很快的飘散开去。“娜塔莉……娜塔莉……”我睁开了眼。一团漆黑的人影站在我的床前,宛如老旧电视机中的灰影,混合着白色的雪花点,一闪一闪。他一动也不动的站在我的床前。犹如我昨晚以及前晚所做过的噩梦一般,或者说,这个场景已经重复了三遍。“你是谁?”两次发展几乎一致的场景,但最后前来的黑影,表现却截然不同。我心中渐渐浮出了一个猜测。“今天你是谁,是莱恩,还是费雷尔?”——‘噗呲’黑影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猛得涨大,发出‘噗呲、噗呲’的漏气声,随后只听到‘啪’的一声,他爆炸了,爆炸喷出的黑色泥点喷的到处都是。我被吓了一跳,但在这种多日的、狂轰滥炸的‘恐吓’下,竟然有了种果然如此的习惯感。我猛得站了起来,那本来在四周蠕动的黑色泥点忽的不动了。“弗雷尔?”我对这种轮回似的‘恐吓’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总是看到一样的恐怖场景轮回,也是会厌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