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怜顿住,眉毛微拧,似是想要反驳,但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徐思招牌式假笑,声音平和,只是语调透露出那么点不客气,“我觉得还需要再理解一下这个人物,和你以前拍的偶像剧有点不同。这样,正好今天没你的戏份,现场又热,先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别中暑了。”丁怜的脸黑了,直接甩袖子走人。她的助理小跑着跟上她,胆战心惊的模样。沈竟从头到尾没给丁怜一个眼色,淡定自若的继续玩游戏,又抽了三根,终于有一根火柴颤抖了,他抬头对徐思笑,“到你了。”两人又玩了一会儿,李沛然和沈竟的差距越来越大,有些兴致阑珊,但看沈竟玩的兴致勃勃,陪玩也不无聊。导演这时候喊他们去走戏,沈竟将挑出来的火柴棒放到一边,起身,李沛然也起来,袖子一拂,桌上的局面就变了。沈竟这时候回头看,李沛然一副被抓包的表情。“哥哥,你有点不老实哦。”沈竟似笑非笑,语气悠悠。叠字有增强语气的作用,也让语言变得如此缠绵,这一声哥哥叫的李沛然耳朵有点热。他条件反射自卫本能上线,一侧眉毛轻挑:“嗯哼,你要怎么样?”沈竟但笑不语。接下来这几场戏拍裴闲之家族落败的开始,姐姐背上了戕害皇嗣的罪名,打入冷宫,等候发落;边关战败,父亲战死,长兄不知所踪,裴家军在边关散轶,裴闲之入狱;姐姐赐死,全家流放;裴闲之从狱中出来的时候已是重伤,怕是到不了边关就会死,谢凤初想办法救他,护送千里,确定裴闲之安然无恙后才返回京城。这是全剧的一个转折,李沛然和沈竟的戏份都很吃紧,对情绪的要求也比较高,需要有很饱涨的情绪来打动人。救人和离开京城都是在夜间,白天还是学院打闹,夜里就在街道开始上演悲欢离合,演员的情绪消耗巨大。沈竟ng了几次,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他的疲惫显而易见,血丝布满整个眼底,情绪濒临崩溃,还在试图控制,声音竭力平稳,但颤音收不住:“导演,我们再来一次吧,我刚才的表现确实不好,抱歉拖累大家了。”徐思摸了一把脸,汗水差不多浸湿了他的白衫。正是六月份,恒兀天气闷热,夜戏要打板,要灯光,就算是夜晚温度也不低。灯光直打到身上,再加上古装繁复厚重,体感也有四十度了,拍两条差不多脸上的妆就全没了,得补妆,后来更是差不多素颜出镜。“补个妆,你再沉淀沉淀情绪,裴闲之的这个情绪不止是痛苦,过刚易折,他是折断被重塑,你需要将这份感情拿捏准确。只是痛苦和悲愤是不够的,这些是流于表面的情绪,你再深挖一下。”徐思指点沈竟。沈竟沉着的点点头,眼睛中透露思索,不过就李沛然这几天的观察,他其实还有些茫然。大家的表情都跟丧尸一样,所谓进组后全靠一口气撑着,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异世界状态,眼皮子都靠火柴棒撑着。沈竟疲惫不堪,挥了挥手示意给自己一点空间。周围的人自觉的让开,让他在那里坐在小马扎上思考人生。李沛然朝眼里滴了几滴眼液,眼睛总算没那么累了。这几页的剧本早被他翻来覆去的翻烂了,沈竟的台词和感情自然是要揣摩的,不联系上下文,怎么能带对方入戏呢?他走过去,拍了拍沈竟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屋檐。空气愈发阴沉,粘稠的就像水膜。导演看了看天气,赶紧大喊:“场务组,清场,先拍下一条!”场务组的人立刻动作起来,布置现场,化妆小哥和服装的人过来给两人塞衣服,沈竟和李沛然躲进保姆车,将里衣和内衬换好。换下来的里衣基本湿透了,交给道具组清洗,之后还要继续穿。李沛然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沈竟瞄过来的眼神,视角着落点在自己的锁骨上。他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胸襟,轻咳了一声:“怎么了?”“然哥你又瘦了。”沈竟说着解下里衣。他湿的更重,嘴唇都有些泛白,胸口有一块淤青的地方。李沛然不自觉的看着那块,“什么时候伤的?”沈竟的皮肤很白,玉一样,这淤痕就很显眼。“拍狱中戏的时候,被东西砸到了。”沈竟低头随便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身体不甚在意,“放着几天就好了。”他这样习以为常,反倒让李沛然心中生出一丝郁闷,觉得喘不过气。水汽更重,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腥味。李沛然招手让助理夏商先带着东西回宾馆,借厨房煮一锅红糖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