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喧还是笑得浑身颤抖,他这将军的头衔也是荫袭而来,若不是这种吃皇粮出闲差的悠闲差使,也轮不到他带兵,所以他自己也没怎么注意形象。
翟小侯怒道:“鼻涕……”
严喧立即止笑,直起身子正色道:“小叔叔,你冒充哪里的神仙都好,这山里的神仙可是冒充不得。”
翟小侯问:“怎么?”
“皇上有旨,要我来捉拿这山里的神仙,解送回京,他要亲审。”
翟小侯惊道:“皇上下的旨?”
“是啊,不然我大老远跑到这穷乡僻壤干什么!”严喧对这趟差事颇有意见,想他在京里吃香喝辣悠哉游哉多么快活,被抓个公差跑这么远的路,还限时捉拿,拿不到说不定还得受罚,哼,想想就来气!
“皇上怎么会知道这山里有神仙?”翟小侯百思不解,再说,龙隐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帝啊?
严喧道:“这个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是派了我这么个差事,交待得很明确:仓葭山中有妖人冒称神仙,多行不义,着即捉拿,押送进京候审。”
翟小猴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龙隐跟皇帝的关联,不过么,想捉龙隐是不行的,首先他翟小侯这一关就别想过!他转转眼珠,笑嘻嘻地道:“我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哪里见过什么神仙,那些村夫愚妇的传说,你也相信!”
严喧道:“信不信不要紧,关键是圣旨下了,咱们就得照旨办事不是?不过这趟我真没白来,把小叔叔您给找出来了,哈哈,回京可就发了大财了。”
翟小侯奇道:“你找我能发什么财?”
严喧笑道:“小叔叔你还不知道,自从半年前你离奇失踪,随行的人连同官兵死得一干二净,可把你老爹荣平侯给吓着了,跑上金殿跟皇上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个惨哦,连我爹都看不下去了,陪着掉眼泪。”荣平侯年愈六十,只这一个独子,爱愈性命,宠得没边儿,举朝皆知,翟小侯失踪,那可不是要了老侯爷的命,难怪他会失态了。
翟小侯心中难过,自己只顾着跟龙隐美人卿卿我我了,都把老爹忘在脑后,唉,实在不孝啊!他难得良心发现,颇觉伤感,忙道:“我这可不是好好的?当时确实遇了危险,不过我福大命大,虚惊一场,只不过后来机缘不巧,总没找着机会回去,倒叫他老人家担心了。”
严喧道:“嘿,你这儿四平八稳的,哪知道你爹险些把这几百里方圆翻了个底朝天!”
翟小侯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原来自从翟小侯失踪,皇帝下旨彻查,几省官员忙乱数月,派兵在方圆几百里内反复搜索寻找,连龙隐这道隐秘的峡谷也曾派人查过,只不过当时翟小侯整天呆在山洞里,并不知道,龙隐深居简出,洞府所在又极隐秘,所以并未被发现。
此事沸沸扬扬闹了好几个月,始终没有发现翟小侯的尸体,也没有任何线索,只好悬而未决,老侯爷每常想起,也总宽慰自己:既然没发现尸体,说不定孩子还活着,又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回来了。皇帝皇后以及一班老友也总这样劝他,才算把他稳定住。
翟小猴听得鼻子发酸,儿行千里父母忧,自己美人在抱玩得乐不思蜀,全没想到老父亲会如此忧心如焚,唉,不孝哇!该打该打!自责归自责,他可没真把自己怎么着,白了笑嘻嘻的严喧一眼,道:“你小子怎么就不担心我啊?真是白疼你了,以后再有好吃好玩的,死活不带着你!”
严喧忙道:“我哪有不担心?只不过我想啊,小叔叔你祸害一万年……啊啊,不对,是吉人自有天照应,嘿嘿,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人害了?嘻嘻,你不去害人,人家都要偷笑了,谁失心疯了,敢去害你?”
他这马屁拍得不轻不重火候正好,翟小侯满心舒坦,展颜道:“就是。哼,谁敢害我,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那次他遇袭之事颇有蹊跷,当时也是险极,若非龙隐一时兴起救了他,那他可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翟小侯有点后怕,对究竟是什么人要暗算他也没头绪,只是暗自警觉,他翟家可不是平民白丁,敢害他,实在得有天大的胆子,而这样的人,世上可不多呀……
严喧见他沉思,偏头细细把他打量了一番,数月不见,翟小侯变化居然颇大,最显着的,就是身体挺拔壮实了,再细看,气质也有变化,嗯,怎么说呢,居然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了。他看了看翟小侯身上精致的衣料和手腕上戴着的那颗硕大明珠,贼笑道:“小叔叔,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艳遇?瞧瞧您这一身儿,混得不错啊。”
翟小侯回过神来,傲然笑道:“那还用说,你小叔叔走到哪里能吃不开?就算玉皇大帝驾前,也照样风光无限!”龙隐虽然隐居,洞府里衣饰用品却尽是最好的,翟小侯跟他身量相当,衣服就都穿他的,样式古雅,衣料上乘,手腕上那颗明珠,则是随便拿来当照明用的,方便到储藏室去拿东西。
严喧笑道:“当然当然,不过您最好还是先跟我回京一趟,让我在翟爷爷和皇上面前交了差,领了赏,您再想去哪儿去哪儿,哪怕去赴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呢,我也管不着。”
翟小侯瞪眼:“我还不想回去呢。”心想:龙美人还等着我呢,就算要走也得把他拐着,带回去给老爹瞧瞧,也算没白出来这一趟。
严喧道:“小叔叔,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还是先跟我回去,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翟小侯不干,严喧软磨硬泡,就是不让他走,翟小侯这人干系太太,他自己还不觉得,严喧却不敢大意,找神仙竟找到了他,也算意外惊喜,当下什么都不顾,立即传令拔营回京,翟小侯大叫大闹,非要离开,严喧笑嘻嘻给他行了个礼,回头就命人用迷药把他放倒了,小心翼翼地搬到豪华马车上,重兵押解,日夜兼程,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