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对于甄灿来说,同性结婚在他所处的世界里还属于非常稀少而且隐晦的事,多数同性恋人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一纸婚书,当然更多的同性恋者愿意流连于不同的性伴侣之间,享受所谓没有责任和负担的生活,合则来,不合则去是他们的准则。
甄灿忽然忆起当初自己还只是个刚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嫩头青,一扪心思只想着表演登台机会,每天只知道努力的排戏,只在公演时取悦廖廖可数的几十个观众。秦昭阳是个会展设计师,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里与他们剧团合作,为他们设计舞台效果,以期召回更多票房,那次的合作还算成功,而秦昭阳不知为什么看上了并不怎么抢眼的他。
前生的甄灿生得并不难看,能考入戏剧学院,基本的容貌关还是过得去的,只是,在那个以俊男美女如林著称的圈子里,他的长相只称得上平凡,再加上他几乎是个戏痴,除了研究剧本,其他公关类的事务从来不参加以至于连想拉他一把的领导都觉得犯难,一个不懂得炒作自己的演员也不是个演员。
就是这样的甄灿,秦昭阳却莫名的喜欢,进而几乎可以说是疯狂的追求了一阵。甄灿对于自己的性向从来是正视的,很奇怪的喜欢男性,却也并不讨厌女性,只是对于女性他产生不了爱情或是性欲。对于秦昭阳的追求,一开始他是怀疑的,甄灿明白自己并不是最出色的,而秦昭阳在会展界却名声在外,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为什么看上自己,甄灿不知道,只是到底架不住他的追求,最后还是跟他好了。
这场恋情开始于秦昭阳,但最后陷进去的人却是甄灿,他没有想到他们可以在一起同居四年,四年的时间似乎短暂,但却漫长得令甄灿几乎以为这个男人可以跟自己永远在一起,甚至携手走完余生的每一天。
即使是这样爱着对方的时候,甄灿也从来没有提过想跟秦昭阳结婚,虽然心里想过,但是他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于是只能在心里想……而现在,他居然要结婚了,是跟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秦昭阳,甚至他所处的不是那个世界,在这里男性通婚是人所共知,并且合情合理的事,没有人会阻止,也没有人歧视,大家都带着喜庆的表情,唯独与他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一脸木然。
甄灿觉得想笑,却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
婚礼相当繁琐。进宗庙祭祖,聆听族中长者的祝词就花费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然后进到喜堂上,拜见双方父母,在这里并不有三拜天地的习俗,而是更男性化的歃血为盟。白玉托盘中一碗酒,一柄银刀,穆英瑜先取刀在自己左手腕靠近大血管附近划了一刀,将血滴进酒中,随后将刀递给甄灿;后者如法效之,将血滴入酒碗中。
随后穆英瑜端起混了两人血液的酒,喝了半碗,再交给甄灿喝完剩下的半碗,旁边有人鼓掌喧笑。这时,穆英瑜再次取过那柄银刀,将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割下半尺长,放在托盘一侧,转而将刀再递给甄灿,甄灿接过刀来,也割下自己半尺来长头发与对方的发放在一起——整个过程甄灿都是在媒婆的提示下完成的。
司礼将托盘端到穆家家长,穆天怀面前,做为家长,以红绳将双方的发束成一股算是承认了这个婚姻,至此两人的婚姻算是礼成。
接下来新人就要开始向前过道贺的人敬酒,因为都是男性,所以没有让“新娘”入洞房等着的规矩,而是夫妻双方都必须留在喜宴上对来客一一敬酒。
甄灿朝宴席上的来宾扫了一眼,果然见瑾王世子红朝焕坐在相对里边的一桌席上,留意了一下,那桌坐的八个人几乎都穿着各种深浅不同的红色衣袍,看来都是皇族,想来穆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确实是相当大的,否则皇族不会跑来参加一般官员的婚礼,更不要说是官员的子嗣的婚礼。
当酒敬到这一桌,才注意到八个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其中象红朝焕这样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倒有四五个。
经穆英瑜介绍,才知道这些都是皇子、世子。
同苍朝与甄灿所知道的中国古代有点不同的是,皇子不封王,也没有封地,在二十五岁之前,所有的皇子一率住在皇宫里,二十五岁之后则由配给府邸,在朝任职;只有当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时,所有当时还存活的皇子们才会被封王封地。
比如现今的盛丰皇帝治下只有两个王爷,一位是祈王,一位就是红朝焕的父亲瑾王,这席八人中,除了红朝焕,另有两位就是祈王的世子,长的年近而立也是这八人中年纪最大的,名叫红朝烨,小的才十五岁,名叫红朝炻,除此以外的五个人全都是皇子,既然是皇帝,自然后宫无数,子女众多,当今盛丰皇帝在历代同苍朝的皇帝中不算最多产的,不过也有十一个皇子,六位公主。
此刻坐在这里的是三皇子红朝炫,四皇子红朝炽,七皇子红朝炼,九皇子红朝烯,十一皇子红朝灿,其中的十一皇子红朝灿因为名字里跟甄灿同了个“灿”字,让甄灿多看了两眼,他是这一席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八岁,坐在九皇子边上,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很乖巧的模样,大红的袄袍包裹在小身子上象个棉花团,当他想吃什么时便轻轻的凑到九皇子红朝烯耳边小声的说一句,十四岁的九皇子便伸长了胳膊夹过来放进他面前的小银碗里。
甄灿同时也注意到,所有的皇子用的碗筷都是银制的,与其他席上的餐具都不同,猜想大约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多半是为了防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