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看着窗外的雨,想了想道:“我再等等吧。”
想亲自与他道个别。
一时暮色四起,雨已止,天边霞光万丈,为天地万物都镶上一蓬暗金。
行囊已收拾好,曾经苏府的下人一半散了,一半随翟迪去了北京,苏晋只留了覃照林与覃氏在身边。
雨歇了又落,深夜淅淅沥沥,交错着传来更鼓声。
苏晋终究没能等到柳朝明。
想想也是,从宫里去白屏县,少说也要三日往来,这才一日余,柳昀这样事事公务为先的性子,怎么可能半途折回。
她在都察院凑合歇了一夜,翌日晨,撑着伞往宫外走,行至承天门,意外听到一声马匹嘶鸣,苏晋抬目望去,竟是安然。
安然下了马,隔着雨朝苏晋一揖:“苏大人,柳大人去白屏县的路上,想到或来不及赶回为苏大人送行,特留书一封,让安然为苏大人送来。”
信纸洁白,上头只有短短四个字:见字如晤。
苏晋一看便笑了。
是了,见字如晤,何须别礼?
这些年她与他同在朝中,一心守志,日日见,时时见,争执过,合盟过,力排众议一起与满朝文武极力相争过,到了今日,这多出来的一面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呢?
诚如青樾所言,倘是有心人,天涯海角亦能共此时。
安然的目光落到苏晋的伞上,见伞柄上刻了一个“昀”字,愣了愣道:“苏大人竟在用了。”
苏晋道:“是,前些年就开始用了。”
伞原本就是用来遮雨的,再珍贵的伞都该如此。
苏晋撑伞回到苏府,天已放晴了,覃照林与覃氏已等在马车上,他们此行是要往西北,途中要在俞州城外的驿站停留月余。
自去年开春,朱昱深昭告天下要迁都后,苏晋便不再与朱南羡去信了。帝王心深似海,饶是朱昱深曾有诺齐帛远在先,苏晋不敢轻信他一定会留朱南羡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