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都没有再说话,伸出手,定定地看着他。他将两张东西一团一卷,双手递给姚都。姚都接过的一瞬,就摸到了里头裹着的硬邦邦的令牌——正是他方才帮藏的那个东西。遂朝他轻轻一颔首:“有缘再会。”“留步。”他方才隐隐泄露出的一丝阴郁已然不见了踪影,语气神态又恢复了先前温和如常的模样。“你方才说,要对我的画作指点一二,敢问,是什么?”那谁知道?姚都头疼地想。逗弄人编的随口话。“正好,把画给我,裹在坐垫外头遮一遮。”姚都索性道。“你要是信得过我的画技,我就带回去改完,再拿来还给你。”“嗯。”他示意姚都抬手,然后将画作打开,往天狮画像——坐垫上裹。一时间两人离得极近,姚都抬眼就能看清他垂在眼前的睫毛。“还未请教。”姚都看也不看,任他如何往天帝天狮上糟蹋。“如何称呼?”他动作一顿,神色复杂地抬眼。“怎么?”姚都奇道,“难道做了大祭司,便没了名字不成?”“……”他张了张口,“程,单名与。草字长赴。”“好字。”姚都简短回道,“元熠。”程与手头动作完毕,退后半步,朝她微微颔首。“改日再登门拜访。”姚都促狭道,“多谢,大祭司。”“……”程与一贯平淡的面色堪堪没有当场裂开。“大祭司”这声称呼不知被多少人叫过多少遍,怎么到了这人的嘴里,就被染上了一层异样的意味?而且,这人不是才问了他名字吗?某人就是故意的。祭司府小厮早早候在较远处,盯着姚都的背影看了一阵,收回目光上前。“祭司,虽然您吩咐了不得来打扰,但阿承方才瞧见陛下私卫匆匆赶来,担忧祭司,这才忍不住上山来看——祭司,您没事吧?”程与垂着眼皮收拾桌上的东西。“祭司,那丫头举止怎生如此轻浮?谁敢对祭司这样。”阿承忙不迭地上前帮他捡收桌上的东西,“阿承知道,祭司固然是对她无意,那么还是早早打发了她的好,从前倒是没有禁止祭司成婚的明文规定,但自从上任祭司闹那一出之后……”“住口。”程与冷声道,“背后妄议是非,谁教你的规矩?”阿承一顿。“下次那位……临师书院学子,来府上时,记得向她赔罪。”程与落下一桌东西,任他是要收捡还是要搜看,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岸边走去,“另外,回祭司府后,去祭司堂牌前,对着老师——好巧密不透风的马车内,一个小厮装扮的小子冷汗浸了一身,忍不住地发抖。一块手帕递到他跟前:“啧,把眼泪鼻涕擦了。”“哪儿有眼泪鼻涕!”那小子哼哼着接过帕子,“这怎么办,上君?”南域的上君——竟然化作一个北边界富家出身,明晃晃地混在大梁都城临师书院里,每日“游手好闲”地在别国天子脚下乱晃!乱晃的某人正是姚某。她有些嫌弃地看着这小子头上的汗,“啧”了一声。“赵梁皇帝派来搜查的人来就来了,我这不是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吗?”“西郊——铸币司在临师西郊的站点暴露了!”小子揉着那张倒霉帕子,眉毛挑得像是要飞出来,“我马上去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