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看着他:“许音的事,你早就知道了。”语气分外肯定。沈意一怔,不耐烦道:“关那个死丫头什么事?”“她真的,是我的妹妹?”沈听澜朝前走了两步,目光漆黑深沉,嗓音干哑,“还是说,你仍然以为自作主张是为我好?帮人解脱、让我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在我面前消失,我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沈听澜!”沈意声音蓦地一低,语气少有的威严震怒,然而下秒,他轻叹一声,缓声道,“她是不是你的妹妹,有那么重要?”“……”“要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会偏偏把那个死丫头忘&xeffe一干二净?”沈意摇摇头,沉默了很久,“当初你们是商业联姻,许家需要一个继承人,睿京需要资金链,你说你对她没有感情,从没有在媒体上公开过二人的任何关系,甚至离婚都让她净身出户……”“你厌恶被利益裹挟、被欺骗,许音那丫头脑子也好不容易会转弯了,也许就这么忘了,是老天爷给你们俩重新来过的机会。”重新来过。沈听澜脚步不自觉后退了半步,愕然看着床上的沈意,下秒猛地转身走出了疗养院。直到大步走回到车旁,他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头上一层冷汗。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净身出户……没有人知道他和许音的夫妻关系,甚至搜索“许音前夫”,&xeffe到的结果也是她和柳熙的绯闻。这是他的婚姻?他只是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忘了比记得好。忘了的人明明是他,他们怎么知道忘了更好?过了好一会儿,沈听澜终于平静了下来,漫无目的的驾车在宁城的深夜游荡,却不知该去哪儿,满心的杂乱,太阳穴阵阵胀痛。下秒,他突然想到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身剧烈晃动了下。净身出户,一定会有股权变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而尖锐,黑色轿车生生在路上调转了方向,飞快朝睿京大楼驶去。凌晨两点。沈听澜飞快走出电梯,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查看加密文件。流利的动作,最终在看到一份睿京股权变更协议时僵住。——许音持股百分之七变更为百分之十五。变更日期为十月三十一日,也是……他出车祸的前一天。受理律师:李期。沈听澜呆呆看着许音的名字,一动未动。良久,他安静关了电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色,指尖冰凉。窗上倒映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没有半点血色。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久久没有太阳升起,天气阴沉沉一片。秦至如常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时,被窗前的身影惊了一跳,咖啡溅出来几滴:“沈总?”沈听澜终于动了动身子,转过身来,逆着光站在那里,身姿修长却添了莫名的孤寂:“让律师团的李期来见我。”秦至将咖啡放在桌上,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不多时,敲门声响,李期进来时,沈听澜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份文件。“沈总,您找我?”李期轻声道。沈听澜将文件推到对面:“股份变更,是你经手的?”李期看了眼文件,点点头:“是。”沈听澜喉咙一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垂眼状似随意道:“说说签署协议那天,发生了什么。”李期虽然不解,却依旧仔细回忆着:“那晚,您和沈太太……许小姐签字离婚,按照原有协议,许小姐一旦离婚将净身出户。您叫我去重新修改了协议,将您名下的股份转让部分给许小姐,但口述还是按照‘净身出户’进行。许小姐她……没看内容便直接签字了。后来您出了事故,一直没提这件事,股权变更、财产转让等流程也就暂时搁置了。”沈太太,许小姐。沈听澜听着律师飞快改变的称谓,眼眶一涩,原来,她曾经是他的沈太太吗?办公室的气氛冷凝。李期小心看了眼沈听澜:“沈总?”沈听澜回神,却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出去。直到办公室再次剩下他一人,他才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原来,许音没有撒谎。商业联姻。他们因为钱而结婚。净身出户。因钱而离婚。甚至在他忘记了她后,自称是他的妹妹,拿着手术知情同意书,半是威胁、半是利诱地要回了le。她会说:“沈先生如果不介意我离过婚,咱俩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也这么有钱。”她一次次因为钱对他妥协。心里的惊惧与茫然,逐渐发酵成阵阵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