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音朝她看去,而后愣了下,她在尽欢的眼里,看见了不忍。就像三年前她嫁给沈听澜时,尽欢看她的眼神一样。一模一样。那不忍很快隐了去,宁尽欢哼道:“活像个怨妇似的。”话音刚落,石钟“当”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是十余声厚重悠扬的声响。钟声过后,正是十二点整。她的生日,彻底过去了。许音看着宁尽欢手中始终黑屏的手机,顿了顿继而笑道:“不看了,走,去喝酒!”生日酒会是工作室办的,彻夜狂欢。凌晨四点。许音搀着宁尽欢回了客房,倒了杯水放在床边,这才软软坐在地毯上。宁尽欢躺在大床上,含糊问着:“你怎么倒下了?”许音睨她一眼没说话,她的酒量倒是一如既往的差。“音音,你醉了?”宁尽欢仍在嘀咕。许音附和:“是是是,醉了!”宁尽欢笑出声来:“今天开始,就是二十六岁的老女人了。”许音瞪她:“闭嘴吧。”宁尽欢果然安静了下来,就在许音以为她睡着时,她突然轻道:“音音,他不值得。”许音沉默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别忘了喝水。”“你去哪儿?”许音道:“不是说我喝醉了吗?”那就趁着酒劲还没过,去做些清醒时不敢做的事。……睿京国际大厦。秦至将资料整理完毕后,看了眼窗外逐渐泛白的天,伸了个懒腰。沈总和欧洲那边新谈成了个合作,昨晚和金融业务部门加班加点熬了一整夜,想到上午还有会,秦至端着咖啡朝总裁办公室走去。途经电梯时,楼层显示器一层层的增加,秦至不觉看了眼,心中一乱。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看见电梯里走出来的女人,秦至全身的血涌上头顶,他想起来了!“许小姐!”许音仍穿着吊带长裙,玲珑的身姿带着酒气,精致的五官透着些疲惫。她踩着一字小高跟,稳稳的走出电梯,拂了拂微乱的卷发,看了眼秦至手里的咖啡。“许小姐,抱歉,昨晚沈总一直在忙工作……”许音打断他:“半个小时内,你们沈总没心情喝咖啡。”没等秦至反应过来,她已经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办公桌后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动也没动,仍听着电话,袖口微微挽起在小臂上,神情一丝不苟,眉眼微垂,偏偏眼尾微扬,说不出的温敛华丽,举手投足间却又散发着挡不住的矜贵优雅。活脱脱的贵公子样。“……陈先生不用多说了,关于澳洲矿石的开发合作,我相信和周家合作的更为愉快。希望这通来电,是最后一次。”沈听澜很礼貌,可嗓音却也很清离。他的手背是瓷白色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着手机,无名指光秃秃的。许音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成双成对的婚戒,从来只有她一个人戴。清了清有些酸涩的喉咙,晃了晃微晕的头,许音走上前去:“离婚。”沈听澜顿了下,很快恢复如常,将文件上的钢笔合上后才抬眼,嗅到阵阵酒气,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肩头,停留片刻已经移开。昨晚熬了一夜,他额前的一缕碎发落了下来,添了些随性:“喝酒了?”听着他平静的语调,许音眼眶一酸,重重道:“我说离……”沈听澜打断了她:“许小姐打算放弃财产了?”许音皱眉道:“是你违约在先,怎么就是我放弃财产了?”沈听澜轻扬了下眉,声音带着整夜没睡的沙哑:“嗯?”许音喉咙一紧:“结婚前的要求你没忘吧?”他们结婚前,没有什么情情爱爱,只有一整个律师团队外加一份清楚明白的婚前协议。那时,她签下婚前协议前,只提了一个要求:“对我好,像世界上所有平常丈夫对自己的妻子一样。”哪怕是装的。沈听澜答应了。可如今,他却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还是在她事先提醒过的前提下。沈听澜沉思了下:“我不记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话落,两声敲门声响起,秦至硬着头皮推开门:“对不起,沈总。忘记告诉您,昨天是许小姐的生日。”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沈听澜抬了抬手,秦至松了一口气,忙关门离开。“昨天,你生日?”沈听澜沉声反问。许音看着他,她的眼睛很亮,喝酒的缘故,还有些迷蒙。却是怎么也比不过沈听澜的,他的眼睛里永远隔着一层雾,对谁都疏而有礼,却也不让任何人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