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贵客不是傻子,他们有想要的东西。所有人性中见不得人的恶念,都在那些下雨天滋生、发芽,直至遮天蔽日。一开始是让福利院的孩子表演节目,后来就会把孩子们单独叫到一个屋子里,跟几位客人“聊天”。他去过一次,那几位客人生得面善,他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聊过几句之后,其中一个人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他控制不住一拳敲向那个人的下巴。那天客人离开,他差点被打个半死。老师不会自己动手,他是被几个跟他同龄的男孩打的,他同他们本来就有积怨,难保被下狠手。后来他被打得失去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那里阴冷潮湿、没有灯光,他不知多久没进食,睁开眼后一直头晕目眩,爬到门后去拽门。门果然锁了。他攒了些力气以后,扶着墙站了起来。墙上没有开关,也没有窗户,房间里空空如也。身上钝痛难挡,他以为他会死在那里。醒来当晚,他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他,睁开眼又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人在外面小声喊他“小江哥哥”。“岁岁?”他们的名字是这里的老师们随口起的,江河湖海、岁岁有余,图个顺口、讨个吉利。他跌跌撞撞到门边,在门上敲了几下。门外一下子安静了,他以为她因为害怕,跑掉了。过了会,从门底下门缝里塞进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压扁了的面包。他靠在门后把面包往嘴里塞,门外断断续续地传来压抑着的细碎哭声。她虽然懂事,但是真的很爱哭,十几个孩子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眼泪多,因为她长得可爱、漂亮,所以所有人都很喜欢她。他顿时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开始安抚她的情绪。“我以为你死了……”她是真的害怕,不管他说什么,她嘴里都反复念着这句话。“没死,我没死,岁岁,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才能出来呀?”“你别管了,只要哥哥活着,总能出去的。”“你饿了怎么办?”“哥哥不是还有你么?”后来,福利院的老师也担心出人命,给了他教训,“饿”了他几天,把人放了出来。岁岁什么都不懂,但见他被打成那样,躺在床上几天动不了,也知道被叫进小屋不是什么好事,尽管每个进去过的孩子出来都高高兴兴,还会被奖励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几件漂亮的衣服。她不想去。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那些人喜欢干干净净的小孩,那他们就不要干净。后来果真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在当年那些心惊胆战的日子里,他们曾相依为命。直到一对年轻夫妻过来,把岁岁接走了。陆桑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一双手在她身上摸索,四处游移,没有章法,有时还会猝不及防停一停。奇怪,许老师摸她干嘛?不管了,她要摸回去。陆桑迷糊中,闭着眼睛果断伸出了手。——触手感觉是硬的,平的,换另一面,还是硬的,平的。许老师的胸呢?陆桑心里诧异,睁开了眼。紧接着就与脸色很古怪的沈临州四目相对。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照旧,明天见感谢地雷:水之老年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7-0116:00:47“许老师呢?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跟老陆一张床吗?”过了好半天,陆桑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尾音一落,他一手撑在床上,骤然欠身凑了过来。眼前俊脸逼近,陆桑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往后,没什么底气地解释,“我以为旁边睡着的人是许老师呢,要知道是你,肯定不会那么动手动脚。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沈临州说:“已经误会了。”陆桑急中生智,“那你还摸了我呢,我摸回去怎么了?我们扯平了。”她一只手指在他肩上戳了戳,“你退回去,老陆要起床了。”他当然纹丝不动。陆桑抬眼与他对视。沈临州一双眼睛像两口深潭,藏着数不尽的情绪与秘密似的,温柔的眼睑上系着鸦羽,又长又卷,漂亮得不可思议,简直可以拍睫毛膏的广告。像他妈妈,陆桑不禁猜想。她不知不觉伸出手去,想戳一戳那片柔软,半路却被他拎住手腕。他一笑,迅速低头。陆桑慌忙一躲,他的唇险险地擦过她脸颊。“岁岁。”不知怎么地,沈临州忽然唤了一声。陆桑心里一咯噔,大白天的,沈临州酒也醒了,他到底是多想念那个“旧情人”,这时候竟还要喊。陆桑鼓起脸,再这样她真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