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顿,看哥哥动容,慢慢说道:“这几年,我东奔西走,想着法子给科尔沁赚钱、找门路,不过是希望科尔沁壮大。大到可以保护我,等我嫁了人,若是不得丈夫喜欢,回到娘家,还能有口饭吃,有个帐篷睡。三哥,科尔沁需要强大,但蒙古不能强大。否则,咱家出嫁姑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是未来的科尔沁亲王,你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等日后,我回到科尔沁草原,你可千万别不要我。”
弼尔塔哈尔看妹妹说着说着,眼里蓄满泪水,登时心疼了,赶紧取出帕子给她擦泪,笨手笨脚地,反倒弄了菊花一脸土。
菊花抽抽鼻子,破涕为笑,“哥哥这是答应了?”
弼尔塔哈尔收了帕子,摸摸菊花后脑勺,“说什么呢?你是我的亲妹妹,咱俩一个爹一个妈,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放心,不管将来你嫁给谁,他都不能欺负了你。否则,我就带着科尔沁三万铁骑,踏平他,踩成肉饼,给你下酒吃。”
菊花咯咯笑了,“铁骑就不必出动了。只要到时候科尔沁能打通一条新丝绸之路,那么,谁也不敢欺辱了我去。”
弼尔塔哈尔笑着点头,“放心吧。”兄妹二人回科尔沁后,吴克善正抱着朝廷送来的选秀制度,与王妃参悟。
菊花瞟了一眼,淡笑着说:“这一回,怕是又要烦劳父亲到京城去一趟了。”
顺治七年正月,吴克善携王妃,带着几位科尔沁格格进京选秀。夫妻俩一同进宫,吴克善去看顺治。王妃径自前往慈宁宫。
到东暖阁内,大礼拜见哲哲、布木布泰后,王妃便抹着泪,将一张病免条子呈上,嘴里哀哀诉说:“也不知是怎么了,菊儿回来就病了。什么药都用了,就是不顶事。听大夫说,要到江南去寻几味药材。今年大选怕是赶不上了。好在这孩子年岁还小,等三年之后,下一轮怕是还有机会。”说着说着,就哽咽着停了话头。
哲哲听了,尤其担心,“下一回大选?”那不是晚了?皇上总不能到十六了还没大婚吧?看来,这回皇后金冠,真是不能给菊儿争取了。
布木布泰在旁问道:“嫂子,菊儿得了什么病?”
王妃低头想一番,慢慢回答:“大夫说的,我也听不懂。说是什么忧思成疾、肝火旺盛,还说什么体热。要说这病能吃能喝,能走能跳,可惜,那脸上、后背上,长满了包包。这个模样,哪里还能见人?更别提选秀了。”抽抽鼻子,对着布木布泰就哭上了,“姑奶奶,眼看菊儿平日活泼大方,自从得了这个病,还真是忧思成疾,镇日里连门都不敢出。这回去江南看病,也是我跟亲王哄了半天。好好的孩子成了这样,您说,叫我这心里,如何不难受啊!呜呜呜~~~”
布木布泰微微叹气,心中则是放下一块大石头。菊儿不能来选秀,按选秀制度,皇后金冠自然不能硬往她头上按。日后,这次选秀出来的皇后,就算福临不喜,要废要贬,也不会影响到菊儿身上。大不了,三年之后大选,给菊儿挑个铁帽子王嫁了。日后有自己看护,晾他们也没人敢欺负了去。
这么想着,布木布泰就慢慢琢磨,京中铁帽子王里头,有哪家有年纪合适的小伙子呢?
布木布泰想了一会儿,一时想不起来合适人选,只得暂且放下,陪着哲哲琢磨皇后人选。
哲哲一心想找个科尔沁贵女,奈何拿着名册挑了半天,只挑出一位十岁小姑娘,是菊花堂妹,科尔沁和硕达尔汗亲王曼殊锡礼之女,名娜仁,娜仁还有个妹妹年方九岁,名塔娜。这个更小,还不如给十阿哥,或是十一阿哥留着。再有就是台吉绰尔济的两个女儿,比顺治小两岁,辈分上跟顺治差了一辈,到底是元后,选了表侄女,总归不太好看。
哲哲扶额,“就算等娜仁这孩子长大,怕也得两年呐。”
布木布泰笑笑,“也不是非要从科尔沁出皇后,浩齐特、阿霸垓不都有合适的么。再说,咱们满洲世家也有不少好孩子。到时候,咱们就学明朝选后,初选、复选之后,挑出五位秀女,请皇上定下那个好。您老看呢?”
哲哲听了布木布泰这话,放下手中名册,“也罢,那就等皇上来了,问问他的意思。”
晚上顺治来慈宁宫请安,布木布泰已经回交泰殿休息。哲哲一人坐在东暖阁里,母子俩见礼之后,哲哲拉着顺治坐到一条褥子上,先问他身体如何,再问学业怎样。母子俩交谈融洽了,哲哲才取来各地秀女名册,递到顺治手中,“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你身边的皇后与妃子,都要从这里挑选呢。”
顺治捏在手里,低头笑问:“大额娘,不是还没开始选秀么?现在看上了,将来她们过不了初选、复选,不也白搭么。”
哲哲噗嗤笑了,“傻孩子,你真当这选秀多么公正呢?咱们选妃选后,先看的是家世,再看的是性格能力,其次才是容貌。尤其这次要选皇后,家世好的,咱们先留出来。到时候过与不过,还不都是咱们一句话的事么。那些个所谓的条件、制度,都是给没家世的包衣女子们用的。”
顺治低头,冷笑一声:“包衣女子。汉军旗怎么说?”
哲哲顿住,笑着回答:“怎么,皇上有喜欢的汉军旗女子?汉军旗也是跟着先帝南征北战,自然也是按照满蒙贵女待遇。别说封为正妃,就是封贵妃,只要那人性子好,行为端正,也是使得的。”
顺治点头,“大额娘说的是。那么汉族女子如何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