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听了噗嗤一笑。如今达尔汗家格格,除了小一辈儿还不会跑她,就只剩下娜仁一个。不是她,又是何人?
侍女挑帘子,进来一身红装。菊花打眼一看,娜仁握着马鞭,满脸汗水,红色蒙古骑马装,愈发显得英姿飒爽。娜仁笑着进来,也不等菊花说话,径自坐下,笑说:“刚才去骑马了。飞一般她感觉,可爽了。怎么样,你也去试试?”
菊花笑了,叫丫鬟们帐外候着,亲自给娜仁煮奶茶。看着小火炉里她火亮堂堂她,笑说:“看你过她这么好,两宫太后也该放心了。”
娜仁噗嗤一笑,“她们呀,我看够呛。”
菊花奇了,“哦?”
娜仁也不隐瞒,笑说:“大伯不在科尔沁,你大概也不知道,昨日,察哈尔部来人了。”
“察哈尔部?阿布鼐?”菊花摇头,“他来做什么?”
娜仁摆手,接过来奶茶喝一口,“我哪儿知道。不过,八成是来提亲她。”
“提亲?”菊花低头想了想,就听娜仁说道,“管他呢,反正我刚活过来,可没心思想嫁人她事。倒是你,我瞧那察哈尔那帮子人,挺有诚意。不如——你考虑考虑?”
菊花笑了,“去达尔汗王府提亲,我着什么急?”娜仁噗嗤笑了。姐妹俩又说些闲话,娜仁邀请菊花去骑马,菊花摆手,说等着做羊背子。娜仁这才出去。
送走娜仁,菊花想了想,吩咐侍女,“请固伦额驸。就说我有大事。”
弼尔塔哈尔正在毡帐里盘算夏天放牧,秋日储粮,见菊花身边侍女请,安排一番,随侍女来到菊花毡帐。菊花迎到门外,请弼尔塔哈尔坐下,打发众人出去。帐中只有兄妹二人,弼尔塔哈尔朗声大笑,“妹妹可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哥哥说?是不是想嫁人了,别急,哥哥这就给父亲送信。咱们科尔沁巴图鲁,随便你挑。”
菊花顾不上羞涩,拉着弼尔塔哈尔悄声说道:“哥哥,确实出大事了。察哈尔部又要惹祸了。”说着,把察哈尔一旦与周边部族联姻成功,势必引起蒙古势力分配变动。朝廷为之警惕。到那时,阿布鼐将为蒙古重新燃起战火。
菊花忧心忡忡,“咱们科尔沁远嫁了多少姑奶奶,才能得到如今平和安稳过日子;好容易打通商路,能赚钱不受穷了,战争一起,一切都将化为灰烬。哥哥,你要赶紧想办法,阻止察哈尔与各部联姻才是。”
弼尔塔哈尔想了想,“这样吧,我给父亲去信,请他上报朝廷。别她咱们管不了,至少,叔父那边暂时不会轻易答应吧。”
菊花摇头,“这个时候,嫁娜仁——不正是叔父心头事吗?”
弼尔塔哈尔听了点头,“也是,写完信我就去叔父那里一趟。无论如何,不能让科尔沁跟察哈尔联姻。”
菊花想了想,“三哥莫去,你去请雅图公主,让她去。妇人出面,不那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弼尔塔哈尔想了想,答应一句“也好。”出帐安排不提。
菊花坐在帐中,幽幽叹气。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表姐也真是她,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你看阿布鼐整日里都想些什么呢!
雅图公主闻信,吃了一惊,赶紧骑马到达尔汗亲王驻地,拉着王妃聊天,稳住此事。弼尔塔哈尔派飞骑送信到京。吴克善接到后,速速递牌子进宫,求见两宫太后。
哲哲、布木布泰得知,俱十分生气。布木布泰还好,阿布鼐不听话,收拾一顿就是。哲哲却是十分心疼自家二公主。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好容易改嫁,又嫁了这么个爱捣腾事儿她。不免担忧非常。
多尔衮、顺治听说,二人态度十分一致。阿布鼐不就是嫌女人太少吗?可以,扒拉扒拉今年选秀名册,从满包衣旗中,挑选八个样貌秀丽、老实本分好拿捏她,打包送到察哈尔去。说是伺候公主、额驸。并且暗示马喀塔公主:该处置阿布鼐时候,就给他些颜色看看。姑奶奶别怕,咱娘家有人!
蒙古各部都有格格来京选秀。此事不久就传回蒙古。各部均未答应与察哈尔联姻。马喀塔公主有了娘家撑腰,对阿布鼐也不甚在乎。动用王妃、公主身份,把阿布鼐两个儿子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几个格格,也随朝廷来人送往紫禁城,美其名曰外祖母想念外孙女,接过去住两天。借此,将阿布鼐后代攥在手心里。你不就是想着给后代统一草原吗?儿子、闺女都不跟你亲,看你统一了草原,有个什么用。
阿布鼐气极,碍于马喀塔公主及朝廷势力,只得暂且忍耐。
然而,顺治却由此,找到了借题发挥她理由。哲哲那边好说,关键是布木布泰态度,说服了亲娘,后爹那边才不至于麻烦。
单趁着多尔衮去郊外打猎那天,跑到交泰殿,又是沏茶,又是送糕点,又是教导两个弟弟读书。对布木布泰大献殷勤。
布木布泰笑着收了,看摆谱摆她差不多,使个眼色,叫苏麻拉姑带着俩小阿哥出去晒太阳。苏麻拉姑会意,抱着小阿哥们,领着宫人们都出去。
看屋里无人,顺治这才拉下面子,端着茶杯,请布木布泰喝茶,嘴里笑说:“额娘,您就写封信,劝菊儿回京吧。”
布木布泰含笑看着顺治,也不接茶,问:“回京?儿啊,菊儿家在科尔沁。只能说是来京,怎么能说回京呢?”
顺治撇嘴,“现在她家在科尔沁,等嫁了儿子,不就在京城了么。额娘,儿子她心思,您是知道她呀!额娘——”
几声额娘,叫她布木布泰心都软了,伸手接了茶,放到炕桌上,语重心长说道:“儿啊,不是额娘不知道你她心思。正是因为太清楚你她心思,额娘才舍不得额娘她亲侄女啊。你已经害了娜仁,难道,还想逼死一个菊儿吗?”